“家人……?”
迟疑地重复查德的话,赫尔莫根本不敢奢望索菲还能认自己这个弟弟;然而,查德却看着他,铿锵有力地说:“是的,你是我们的家人。”
“……”
“家人……”
再次无力地垂下头,喃喃地咀嚼着这个词,赫尔莫的眼眶逐渐变红,一丝丝哭腔浮现。
每当他在一个人独处时闭上眼,眼前就总是出现卡兹诺失控时的样子。尽管他记不起自己所做过的所有梦,可在梦醒的那一刻,难以言喻的恐惧和愧疚就总是涌上心头。而在现在,他甚至感觉不到惊恐的情绪,只剩愧疚而已。
在那时,自己因为懦弱而迟疑,远比自己强大的祂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失控以保住自己。哪怕并不是自己亲手杀死了祂,那种负罪感也让赫尔莫彻夜难眠。
家人,对自己来说,是个怎么样的词汇?
本以为母亲和姐姐妹妹以及族人会因为自己的苟且偷生而迁怒于自己,本以为她们会不再想见自己,可是……
嗫啜了许久,赫尔莫却终究还是没落下泪来。
他只是深呼吸了几口,发出“嗬嗬”的仿佛感冒时的喉咙闷响,连眉头也因深呼吸而皱在了一起,而查德也就这样在旁边看着。
良久,他的情绪才平静下来,终于是不那么悲伤,“老师,我懂了,我没事了。”
“没事就好。”
柔和地点了点头,查德随后又走回赫尔莫的床边,揉了揉后者的头——尽管赫尔莫现在已经二十三岁,在他眼中却依然只是曾经那个十岁出头的少年而已。
“呼……”
而在得到了自己老师的原谅之后,赫尔莫随即又长吐一口气,然后才真正开口,“老师,那些尸体呢?”
“已经被袒古斯恢复了,现在还摆在圣殿里,正在考虑怎么向他们的家人传递这个坏消息。”
提起那十具尸体,查德也不禁叹气,整个人都带上了些淡淡的哀伤——正是因为被袒古斯倒流回了完好无损的样子,才更令人惋息。明明看上去与活人无异,皮肤和肌肉的状态也依然活力,可他们就是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而对于亲眼目睹他们死去的赫尔莫来说,这种情绪就更加强烈。
因此,于他而言,如何处置那些尸体就更成为了重中之重,“老师,我想请求将他们葬在纽特天国墓园,可以吗?”
“纽特圣殿应该没理由拒绝。”
虽然不知道那墓园在哪,但查德并不认为圣殿的人就会因此拒绝,毕竟又不是烈士陵园,只是一个墓园而已。
“那么,可以申请给他们的家属一些抚恤金吗?”
而在得到了查德的应允之后,赫尔莫便又接着问。
“需要确认他们的身份,如果一切无误的话,抚恤金当然会到位。”
同样点点头接受了赫尔莫的要求,查德却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毕竟,这种事一般来说要走一段挺长的程序,而赫尔莫显然也明白这一点,并没有再提出疑问。
在对于尸体和家属的事情都得到安排之后,他已经只剩最后一个要求,“老师,在对家属进行讣告的时候,可否让我来?”
“让你来?”
看了看赫尔莫,在一开始还不明白他的想法,但当看到他那与墨卡托以及曾经的洛文斯相差无几的冰冷中带着些坚定的眼神,查德就明白了所有事,“如果你愿意的话。”
“我会的。”
握紧了右拳,赫尔莫已经下定决心要亲自去与那些死者的家属说清一切事,如果他们想知道真相的话。毕竟,他们有权知道真相,哪怕他们可能会因此责怪自己见死不救也在所不惜——毕竟,这是因自己而开启的故事。
而在所有的这些事都搞定之后,无声地深呼吸一口之后,环视这设施简洁的明亮待客室,感受着失去了双腿和左臂的无力,赫尔莫随即转移了话题,“老师,虽然这样问会有些冒昧,但……袒古斯的那个法阵什么时候才可以准备好?”
“回溯活人一小时时间至少要花上二三十分钟来准备法阵,而且你还是神族血裔,至少要下午五点才行,可能要到晚上。到了晚上,你就可以见见你的女友和新朋友了,他们很担心你。”
随口替赫尔莫安下心,回想着早上斯杜提亚焦急地对自己说“一定要救出洛卡”时的表情和维克缇斯五人坐立不安的神态,查德知道,这些年轻人已经建立起了一段新的关系,一段良好而让人羡慕的关系。
而对于赫尔莫来说,尽管无法感觉到兴奋,但显然也对自己晚上也许就能恢复原样而感到欣慰。他心中那迫不及待的想见到斯杜提亚的心情已经如烈火般燃烧,正如留慕古语“生离犹如死别”所说,哪怕只是半个月没见,那思念之情也恍若隔世般让他想立刻与斯杜提亚在一起。
“是啊,老师。他们都很好,爱莎也会是一个好妻子,母亲一定会喜欢她的。”
沉浸于即将见到斯杜提亚的温暖中中,赫尔莫情不自禁地这样说道,一下子让查德脸上那些许的皱纹绽放,“原来你和她已经谈婚论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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