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到了什么？”他的声音微哑，脸上带着悲悯的神色。
季晓茹不愿看，也不愿想。
她飞快地摇了摇头，重新往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来。
“没有，什么也没梦见。”
她放在身侧的手指不由自主地紧紧抓住了被角，像是企图借由它们给自己一点力量一般。
“你刚刚不是说，你做了一个梦吗，怎么会什么都没有梦见呢。”陆晨曦说话的语调放得很慢，声调也没什么起伏。
这真的很奇怪，陆晨曦平时绝不会这样说话的。
可是，现在的季晓茹，一点也不想去追究这些问题了。
就当他一夜之间性情发生改变吧，也许，他和自己一样，也做了什么可怕的梦，所以才突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反正不管怎么样，只要他还是陆晨曦，只要他还在她身边陪着她，一切都足够了。
她可以什么都不在意，只要他们在一起就好。
“我突然忘记了呗，等我想起来再告诉你吧。”季晓茹语气轻松地说道。
“……好吧。”陆晨曦淡淡的声音。
季晓茹抬手掩住嘴巴，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姨妈快来了，感觉好困啊。陆晨曦，我又想睡觉了，我看你精神也不太好的样子，要不要上来睡一会儿啊？”
陆晨曦的目光投向了季晓茹身边空下来的位置，犹豫了几秒钟，他对她说：“好，不过我待会儿还有事，不能睡太久。”
季晓茹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在刚刚陆晨曦犹豫的那短暂的几秒钟内，她紧张的小心脏都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听到陆晨曦说愿意陪她睡觉，她的一颗心才算安定了下来。
这怎么可能不是陆晨曦呢。
这就是陆晨曦啊，如果不是他，他怎么可能会陪自己睡觉呢？
季晓茹开心极了，看着陆晨曦从轮椅上站起来，走到床边坐下，低着头慢慢地脱自己的鞋子。
她探身过去，从背后环住了他的腰肢。
陆晨曦变瘦了。
而且，在她抱住他腰部的那一刻，她感觉他的身体微微僵硬了一下。
季晓茹想，一定是因为自己以前太少主动对陆晨曦做这样亲昵的动作，他一时有点不适应所以才这样的吧。
至于他好像瘦了这件事，也许是因为这段时间自己老和他吵架，害得他心情低落，饭量减少，所以才瘦下来的呢。
总之，所有不合理的事情，她都能给自己找到合理的解释。
她竭力让自己相信，一切都是正常的，什么事都没有。
将脸颊贴在陆晨曦温暖的背部，季晓茹闭上眼睛，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以后，我每天都这样抱抱你吧，陆晨曦，”她轻声说道，“每天早上睡醒了，我第一件事就是要吻你，每天晚上睡觉之前，我要做的最后一件事也是要吻你。晚上我还要抱着你睡觉。陆晨曦，我们快点结婚吧，感觉已经等不及了呢。”
陆晨曦回过头，眸色深沉地望着她：“晓茹，为什么以前不结婚呢？我记得，以前你总是不愿意和……我结婚。”
季晓茹没想到陆晨曦会这样问，以前的陆晨曦从来不追问她什么，也从不会责怪她的。
可现在，她真的好害怕他会不高兴。
她紧张地抓住他的一只手轻轻握住，仰头望着他说：“陆晨曦，我真的没有不想和你结婚，我只是害怕……你知道吗，我爸爸妈妈在我小时候总是离婚又复婚复婚又离婚，这让我从小就觉得婚姻是非常非常不稳定的，我实在是害怕极了——”
“这是全部的理由吗？”他似乎不太相信，语气严肃地说道：“我以为，你只是不够爱我。不是吗？”
“不……陆晨曦，不是那样的。”季晓茹紧紧地攥着陆晨曦的手指，生怕他突然间拂袖离去。
他沉默地望着她。
这样的眼神，让季晓茹很害怕。
“我爱你，我真的爱你，只是我以前不知道。”季晓茹眼中渐渐涌现出泪水，“我太蠢了，我总是习惯从你这里接受爱，获得爱，我慢慢地把被爱当成了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从来不知道我得到多少爱，也应该回应给你多少爱，是的，我太自私了。我简直是个自私鬼……陆晨曦，我错了，我对不起你，我甚至一直以为我还……还喜欢裴远晟。
陆晨曦身体微微一颤，目光中露出震惊的神色。
晶莹的泪水从季晓茹眼眶中滚落。
她眼中充满了悔恨：“我没敢告诉你，陆晨曦，这次之所以我会愿意和笑笑他们一起来这里，其实是想来看看裴远晟，我想让我自己确认，我到底是不是还喜欢他。对不起，陆晨曦，我对不起你。可是我现在知道了，我喜欢的人是你，是你啊……这辈子我想要一起共度余生的人，也是你……”
陆晨曦轻轻从她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叹息一声说道：“晓茹，你怎么能这样？你知不知道——”
他话说到一半，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突然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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