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骄傲地仰了头:“漂亮?这西域三十六国,你可曾见过比楼兰美人更漂亮的?”站起来,轻盈的转了一圈:“舞跳得再好,可好过我从师最顶级的舞娘习舞十七年?自我落地起就开始跳舞,论曼妙无骨,她们又怎么比得过我?”
挛鞮托了下巴:“初萼,眼见为实啊。”
我坐回去:“想得美。楼兰姑娘的舞是要跳给心爱的人看的。”
挛鞮一脸沮丧:“作为你未来的丈夫,听到这种话我真的是很伤心。”
我凉凉看他:“大家都认识这么多年了,这些细节就不要在意了。不是要去看姑默人么?带路。”
回来的时候路过老师的书房。我是最受宠爱的小公主,是楼兰的明珠。而我的老师,却是一个汉朝人。
我能想通。楼兰弱小,在匈奴与汉朝间左右逢源,只能做一根墙头草。上一场麈战中匈奴大败,父王当即请书汉朝,为我求一位汉朝人为师。而汉朝很给面子,派来一位大人物居于楼兰三年,悉心教导我中原礼教,以图恩被楼兰,感化万民。
这位大人物即是河间王刘德,也是我一见钟情,想要跳舞给他看的心上人。
他正在书房中。
楼兰虽为西域小国,然王族教养不可谓不森严,只是那些教养于我如浮云罢了。多年以后我终于懂得尊重二字,然这些,终究不是刘德教会了我。
于是当时,我堂而皇之地听墙角去了。
我来得迟,只听了半截:“……可知圣上的猜忌之心。就算河间王无意政事,此时离开长安也绝非明智之举。当初圣上只是要您来楼兰一探,为何不过数日您就决定留在这里?难道您真的分不清蝉翼为重千钧为轻么?”
这是诘问了。我小心地探头,打算看看谁这么放肆。敢诘问我的心上人,只要他还在西域本公主就能想法子折腾死他。
我努力了很久也只看到浅白的一幅衣角,上绣如意花纹,渐渐隐入团云中。此时却忽有天青衣袖拂入视线,是不动声色处的尊贵。我心中一紧,果然下一秒就看到千年胡杨的书架上搭上一只修长的手,手的主人侧了头,半幅昆仑雪景。
我听到他的嗓音:“你是河间王,还是孤是河间王?”
极淡的反问。极有气势。
用身份压人真是太武断的做法,然也太省事。
我暗暗叹口气,晓得这场谈话已结束。
他在授课时亦是如此。每逢我胡搅蛮缠时,也是这样冷的一句:“你是师者,还是我是师者?”
这样的句式,就表明他不会再说任何话。久而久之我终于不敢任性,小心收敛起性子,只为了他能够多言,哪怕只是一个字。
挛鞮总是不解,在他看来他的性格比之刘德要好出多少倍,而我却不喜欢他。我想说喜欢这种事和性格真没什么关系,若是输,他大概也只输在不会吹笛子。
正这样想,挛鞮就在屋外叫我。我习惯叫他的姓,他却喜欢唤我的名,一声声初萼仿佛沙漠花开,是只属于孔雀河的美丽。
久违的美丽。
我醒神时挛鞮已破门而入,愤怒的敲我的头:“怎么越来越傻了啊!都快把隔壁吵醒了你都没反应,过去你叱咤楼兰的脑子都被羊吃了么?”
我没吱声,默了半晌才说:“你需不需要适应一下时间。在中原,现在是半夜。”
挛鞮神采奕奕:“夜半正是翻墙时!”见我倒头就睡,哭笑不得的把我扯起来,终于正经:“不在半夜,怎么能把你送出云梦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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