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佑平盯着最后两个字，眼珠子一动不动，足足有五秒钟。
“章书记，省旅游局局长江寒过去曾经——”
“好了，这个人，我清楚，”章佑平截住话头：“去准备会议。对了，把江寒的座位安排一下，就坐我对面。”
江寒进入会议室坐到最靠边一排的角落里。
这个会议室不大，来开会的单位之中，省旅游局的排序最靠后，坐到这个位置不容易被领导发现。
“江局长好，我是省统计局的。”邻座的一个戴眼镜的胖子伸过手来：“张胜意，副局长。”
江寒伸出手来：“张局长好。”
“江局长，我跟你们的高局长、徐主任平时联系得多。你们的旅游统计调查，就是我们下面的调查队负责的。”
“好啊，下一步咱们加强合作。我们的旅游数据要更加精准，就得增加样本数量，不仅仅景区接待人数，还有乡村旅游、街区旅游等等。我记得往年的调查经费是80万，这样吧，明年增加了200万。”
“太好了！没想到江局长这么懂调查！这么懂数据！经费只要到200万，我们可以合作搞出来一个模型，做成全国领先的旅游统计系统，那什么旅游卫星统计系统，一边去吧！”张胜意十分兴奋，这一下子多了120万元，下面的调查队就有活了。
“好，数据是一个产业发展的基础，旅游产业要发展，必须把数据统计搞好。”江寒说道。
“江局长，我看今天来的大都是副职，省委也有规定，您怎么亲自来了？”张胜意早就发现了，就只有省公安厅、省高法、省旅游局来了一把手。省公安厅、省高法这是省政法委分管的部门，来一把手很正常，而且公安厅、省高法不仅一把手来了，还分别来了一个副职和几个业务处长。
张胜意知道江寒这个人，一般的会议他都不参加，省委的规定出来了，江寒更有不参加这些会议的理由。但这次，江寒居然亲自来了。
这时，坐在前面的公安厅长支保卫扭过头来，看向正在聊天的江寒和张胜意。
支保卫朝二人招了招手，示意二人前来。
张胜意有些疑惑，支保卫是在喊江寒过去，还是喊自己过去？
看了看江寒，江寒表情没任何变化，眼光就没有看向支保卫。
难道说是喊自己过去？张胜意和支保卫是同期的中青班同学，只不过支保卫提拔得早，自己才刚刚提拔副厅级，而支保卫是一年前提拔的公安厅长，公安厅长那就是奔着副部去的。
张胜意提拔为省统计局副局长的时候，中青班的同学们照例会搞几次聚会，为张胜意祝贺。其中，在绿城市搞了一次，在绿城的十几个同学参加。
在绿城的这次，支保卫没有参加。当年中青班的班主任通知支保卫了，他明确表示没有时间参加。
张胜意有点恼火，而班主任则劝他消消气，因为支保卫自从提拔成公安厅长之后，中青班的活动他一次也没参加过。
很明显，支保卫认为他已经超出了中青班其他同学一大截子，没有必要把心思花费到同学身上。
人啊，就是这么现实，眼光都是朝上的。
尽管心里有气，张胜意还是起身朝支保卫走过去。
“支厅长，好久不见啊。”张胜意的话中有话，意思是你离开中青班这个圈子已经很久了。
支保卫道：“胜意，祝贺你啊。对了，你叫一下省旅游局的那个。”
张胜意愣了一下，把江寒江局长叫过来？这个好像不太礼貌，人家江寒也不是你公安厅的人，凭什么？
“你不是叫我啊？”
“让你叫就叫，别废话。”支保卫说得很随意，张胜意感到这才应该是在一起待了几个月的同学。
转念一想就明白了，支保卫跟江寒的关系应该是非同寻常，是可以随意开玩笑的那种。
张胜意回到座位：“江局长，支厅长有请。我以为是叫我的，原来是喊您过去。刚才真是自作多情了。”
“张局长，谢谢。这几天会开多，有点累，不想动，让支厅长过来吧。”江寒说道。
啊，张胜意大窘。
江寒明显是不想过去，这是不给他面子啊。
而周边几个省直单位的副厅长、副局长们都看着。
本以为江寒与支保卫的关系很铁，现在看来，不是铁，是僵！
这个支保卫真不是东西，同学聚会不参加倒也罢了，现在又给自己玩了一个难堪！
张胜意决定还是过去给支保卫回个话。
带着冷意，张胜意走过去，声音不高不低：“支厅长，还是你亲自过去吧。”
“省旅游局的架子啥时候这么大了？”坐在支保卫后面的一个处长气愤地说道：“不就是刚刚创了省级文明单位吗？”
这个处长是支保卫刚提拔的，脾气与支保卫一样冲，因为去年厅里有个处长贪了一千多万被纪委带走了，所以，省公安厅的省级文明单位被拿掉了！如果不是公安厅的这个牌子掉了，省旅游局就不可能创成省级文明单位，因为名额是有限的。
省旅游局前来参会的人，三十岁多一点，顶多就是个副处长！
派个副处长过来参加会议，这就是看不起政法系统！
“这么重要的会议，省旅游局就派个副处长过来，让他们重新派人！”
处长的话让支保卫的火气上来了，省旅游局太不像话了，前几天要求省旅游局管好好汴梁的旅游，省旅游局就当是耳旁风，要求省旅游局把景区关了，省旅游局也是毫不理会，支保卫亲自给那个江局长打电话，江局长根本不听！
到现在，汴梁府景区也没有关闭！
而刚才，支保卫让省旅游局的那个参会人员过来，他竟然装糊涂。他让张胜意去叫都叫不来！难道非得让我这个厅长过去不成？
过去，也可以，就看这小子能不能受得住！
支保卫板着脸，拉开椅子，众目睽睽之下，疾步走到江寒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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