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次施针,谁都发觉宋四爷有了很明显的变化。
以往唤他,他自始自终都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中,现在你唤他一声,他即时就能给你反馈,或是抬头,或是微笑。
脸上的神情也不似以往那么呆愣,而像是重新有了灵魂一般。
虽说还不能说出一连说出一句长句来,但是比起以往一两个字的往外蹦,至少现在能一句说出七八个连贯的字词了。
第四次施针恰逢就是乡试的前一天,这次施针比起前几次难上了许多,一点心神都不能乱,中间一点岔子也不能出。
谁人都不想给宋沛年压力,但是谁人都知道成败在此一举。
宋沛年施针之前轻轻握住宋四爷的手,像是哄小孩子似的,“你前几次都很听话,这一次也要很听话哦。”
宋四爷就像是听懂了似的,双眼没有看宋沛年,却自顾自地点点头。
他依旧如同前几次一般,轻轻攥住宋沛年的袍子,之后便一动不动,任由宋沛年发挥。
宋沛年深吸一口气,也似是自己在给自己力量,之后便捻起针柄便直直扎入宋四爷的脑门,又一鼓作气连扎了好几根针上去。
屋里安静地针落有声?,庆安不敢抬头去看,只死死握住宋四爷的手,他心里一遍又一遍祈祷,上天保佑四爷啊,保佑四爷无病无灾,自此迈过这个槛...
白院正一直捏着针站在一侧,如果宋沛年乱了手脚,他可以及时替上,但是他一直瞧着宋沛年手上的动作,他扎针的动作始终有条不紊。
宋夫人和林婉珺一直都在外面的院子里。
林婉珺也在小声祈祷,一遍又一遍默念着佛经祈祷神明的庇佑。
她自己都没有想到,以往经常在祠堂罚抄佛经的她,从不信神明的她,此刻有多么多么希望神明显灵,庇佑宋家,庇佑她相公,庇佑宋四爷...
宋夫人一直来回踱步,她停不下来,也不敢停下,怕自己一停下就想进去看看,更怕自己一停下就忍不住胡思乱想。
不知道在院子里转了多少圈,终于听到了里面内间传出来的声音。
“成了!”
“真的成了!”
“......”
宋夫人紧紧握住林婉珺的手,两人踉踉跄跄就往里间跑去。
婆媳俩眼里都看不到喜出望外的白院正和庆安,只见宋沛年跌坐在地上,眼眶通红,宋四爷愣愣坐在床上,父子俩两两相望。
你看向我,我看向你。
待到宋夫人走近时,宋四爷刚抬起头就双眼翻晕倒了,直直栽倒在宋夫人的身上,“四爷!四爷!”
宋夫人呼吸变得急促,慌乱无措,不断摇晃着宋四爷,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
白院正上前为宋四爷号脉,几息便得出结论,“无碍。”
“脑海中的淤血怕是散的差不多了,现在先带宋大人去泡药浴。”
“哎,行。”
庆安立刻擦干眼角的泪,与宋夫人一起将宋四爷扶去净房,白院正紧随其后。
林婉珺蹲下身子,轻轻握住宋沛年的手,“相公。”
帮他捋了捋额间的碎发,柔声道,“明天你还要参加乡试,先回去休息吧,娘和爹由我照看着,你不用担心。”
语罢就想扶起宋沛年,宋沛年却没有顺着她的力道站起来,而是紧紧将林婉珺抱住,头埋在她的肩膀处。
林婉珺听到肩膀处传来的细细呜咽声,肩颈有温热淌过,如同一道河流流进了林婉珺的心里,灼热滚烫。
她的一颗心像是被拧住了,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原来,心疼一个人是这种感觉。
宋沛年的心理压力有多大,她是知道的,以往话最多的人,近些日子越发沉默寡言,还时不时地对着一处发呆。
他房间的烛火总是成夜成夜地亮着,白院正的手札还有那本医书被他翻的起了毛边,一个又一个棉花假人被他扎的报废,他的手腕总是布满细细的针孔...
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宋沛年的后背,“过去了,都过去了,爹会好的,我们也会越来越好的。”
就像是哄小孩子似的,“你真的特别特别厉害,没遇到你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世界上竟然有这么聪明的人,这么天才的人,这么孝顺的人...”
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放荡不羁的外壳下,有着一颗最最柔软的心。
林婉珺不知道自己说了多久,总算是让宋沛年止住了眼泪。
两人一起蹲在地上,腿都蹲麻了,缓了好一会儿才互相扶着站了起来。
宋沛年双眼盯着地毯,脚尖偷偷摩擦着地毯上的莲花图案,好一会儿才将头抬起来看向林婉珺,嘴巴嗫嚅,还没开口,林婉珺就眨着眼睛道,“刚刚的事儿,我不会说的。”
“嗯。”
宋沛年十分别扭地点点头,刚垂下头又被林婉珺塞了一张手帕,“擦擦眼睛。”
宋沛年胡乱擦了几下,手帕便被林婉珺给抢了回去,她抬起手帮他轻轻擦着。
怪不得男人喜欢看美人垂泪呢,这还真的好看的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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