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心浑身剧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仍强撑着指向吴天翊:“你…… 你这是强词夺理!太后命我等验囚,岂能算‘私闯’?”
“验囚?” 吴天翊冷笑,手腕翻转亮出《恤典》末页的朱砂批注,“典中明言‘验囚需宗人府与刑部共审’,女官既无宗人府文书,又无刑部令牌,带着凤翎卫硬闯 ——”
他忽然逼近半步,狼首玉佩几乎撞上她咽喉,“不是私闯,是什么?”
“本官…… 本官有太后口谕!” 莲心终于崩溃,尖叫着去摸腰间令牌,却被吴天翊一把扣住手腕。
随即一声冷笑,狼首剑柄抵上她胸骨,“太后若知道你伤了燕王府的世子妃和子嗣,怕是第一个要你脑袋!我燕王府的人,轮得到你们用刀背碰?”
莲心不愧是在宫中混迹多年的女官,指尖轻颤不过刹那,便已用袖口掩去眼底惊惶。她先是放下手中的小博文,而后缓缓拨开抵在胸前的剑柄,指尖在狼首雕纹上划过。
忽然仰头大笑,金丝凤凰头饰随动作晃出冷冽光弧:“好个燕王世子!果然如太后所言,是块难啃的硬骨头 ——”
她忽然贴近他耳畔,压低的声线里裹着蜜里藏刀的狠戾,“可你别忘了,这天下终究是太后的天下!你护得住一时,护得住一世?”
楚端梦赶忙将文博抱进怀里,孩子的脸紧紧埋在她囚衣的猩红里衬间,小胖手攥着她衣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吴天翊闻声侧眸,目光扫过文博颤抖的睫毛,狼首剑柄在掌心转了半圈,却在抬起时悄然垂下半寸:“太后的天下?”
他瞥了眼楚端梦怀中受惊吓的文博,孩子攥着楚端梦衣袖的小胖手正微微发抖,“不妨告诉太后,若想动燕王府的骨血 ——”
他忽然转身,狼首披风扫过地面的狼首符纹,仰起头时,喉结因用力而凸起:“不妨告诉太后,若想动燕王府的骨血 ——”
剑柄再次举起,剑穗银铃在死寂的地牢里发出碎响,“先从本小王的尸体上跨过去!”
莲心望着少年泛红的眼尾,那抹血色让他的俊美多了几分孤注一掷的疯癫。
“世子这是何苦?” 莲心终于软下语调,示意凤翎卫退下,“太后不过是想看看……”
“看看燕王府是否忠心?” 吴天翊将剑柄缓缓放下,转身仰起头看向北方,喉结因用力而绷出冷硬的线条:“燕王府对皇室的忠心从来不是用嘴说 ——”
他忽然抽出半寸狼首剑,寒芒映得莲心瞳孔骤缩,“而是用手中的剑,斩下每个敢窥视大乾天下的宵小头颅!”
“本官…… 记下了,定会如实向太后禀明。” 莲心向他微微福身,金丝凤凰头饰在烛火下晃出细碎冷光。
她抬手示意,身后凤翎卫立刻端着两匣鎏金锦盒上前,盒面上 “龙涎香” 三字用朱砂写得刺目,却在打开时溢出一缕混着松烟的异香 —— 与地牢里的气息诡异地重合。
莲心挺直腰背,声线陡然拔高,刻意将 “罪妇” 二字咬得极重:“奉皇太后口谕:念罪妇楚端梦久居北疆苦寒,特赐两匣‘龙涎香’暖身!望你感念天恩,洗心革面!”
她目光扫过楚端梦,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冷意 —— 这 “罪妇” 的帽子一扣,既能折燕王府的威风,又能为后续 “施恩” 埋下伏笔。
“燕王府谢太后恩典!” 吴天翊忽然开口,伸手接过鎏金锦盒,指尖在盒面狼爪爪痕上轻轻一叩。
这一声 “燕王府” 如重锤落地,硬生生将 “罪妇” 二字的尖刺拔去 —— 既以藩王身份代表宗室受赏,又暗喻楚端梦的 “世子妃” 身份高于 “罪妇” 名节。
此言一出,莲心脸色骤变,却见吴天翊只是淡淡一笑,将盒子递给楚端梦:“嫂嫂收着吧,京城的冬天确实冷!”
他特意加重 “京城” 二字,似在提醒:北疆的风雪尚不能折燕王府的腰,何况这皇城的阴寒?
莲心做梦都想不到自己想出来的无解之题,竟被这少年以一句“燕王府谢太后恩典!”给轻易破解。
此时楚端梦突然明白,这哪里是 “赐香”,分明是太后抛出的诱饵 —— 若她接过,便是坐实 “罪妇” 身份,若拒绝,则成了 “抗旨”。
不过他们把这笔账都记在对此事一无所知的皇太后身上!
皇太后王语冰做梦都想不到她只是为了拉拢燕王世子而送出的“龙涎香”,却被女官莲心搞得如此复杂!
而莲心更想不到自己只是想先压后捂,进而彰显皇太后的仁慈,使吴天翊感恩戴德!
没想到弄巧成拙,如今莲心望着吴天翊那漂亮的不能再漂亮的脸,忽然想起宫斗最忌 “越俎代庖”。
她自作聪明想替太后立威,却忘了太后从未在旨意里提过 “罪妇” 二字。
此刻吴天翊以 “燕王府” 之名接旨,反将她置于 “假传懿旨” 的险地 —— 若太后追问起来,她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篡改圣意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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