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皇城的路途遥远,一来一回,少说也要大半年。
而大玄国,在张屠户前往皇城的第二个月,就已经打了过来。
顿时,硝烟四起,铁马冰河。
大渊国力本就不如大玄,近几年更是有倾颓之势,交战没半年,就丢了十三座城池,无数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若不是出现了几位武功高强的大将军顶上,恐怕远不止丢十三城。
临江村所处的位置离战场还很远,战乱并未波及到此处。
只是那流民渐渐多了起来。
临江村外围的荒地上,有许多破布搭建起的临时棚屋,挤着约莫几百号流民。他们大多都是因为逃难而来的,衣衫褴褛,饿得面黄肌瘦,有几十个刚到村上就饿死累死了。
在战乱时期,死人很正常,但并不是一件好事。
过多的尸体得不到处理,会引发瘟疫,轻而传染村镇,重则影响到城池的存亡。
荒地高处,几位裹着头巾的妇女正在发放粥食。
流民围满了一圈又一圈,长久的饥饿让他们已经顾不得什么脸面与尊严,疯狂地向前挤着,场面很快就混乱了起来。
“大家不要着急,每个人都有!不要挤……不要……”
妇女们高声喊道,但声音淹没在了人群的嘈杂之中。
没有人理会那些话语,他们只想着填饱肚子活下去。
正在这时,一抹白光闪过,冲在最前方的几个流民惨叫一声,鲜血与抢到的好几碗粥食都洒落在地。
他们痛苦地捂着胸膛,那里赫然多了一道极为明显的刀痕。
李秋夜站在高处,手握断刀,目光冷冷地扫过那几百号流民,厉声道:
“一个个都给我排好队,一人一份。若有插科打诨者,下场如是!”
几百号流民本想反驳一二,但一对上那双黝黑的眼眸,没来由地浑身发颤起来,愣是大气不敢出一声。
纵使有百般不情愿,也只能排起队来。
没半个时辰,粥食发完了。
几个妇女收拾着东西,其中那位最年轻,样貌温柔的妇女向着李秋夜感激道:
“李叔,还好有你在。这些人饿太久了……没想到会这般疯狂。”
“嫂子,都是分内之事,张大哥托我照顾你们,就不用说两家话了。”
李秋夜客气道,
“以后若是要施粥,我都会来帮忙。但你们记得,把面巾裹上,这些流民保不准染了些什么病。小心为重。”
“好好,我们听李叔的。”
年轻妇女脸上有所忧愁,
“夫君……还没有消息吗?这都快一年了。”
“我也一直在联络张大哥,但没有任何回信。战乱时期,信件多半是路上就没了吧。嫂子,不用担心。”
李秋夜劝慰道,
“张大哥武艺高强,不会有事情的。我们就安心等到他回来再说。”
……
这一等,便是足足三年。
这三年来,战乱不断,大渊再如何顽抗,也阻挡不住历史的滚滚洪流。
在张屠户离家的第四年,大渊终究是灭国了,近九成国土已经沦陷,剩余的零星几个城池也各自切割独立。
临江村所属的江河城就是其中之一。
只不过大玄似乎并不想放过这些零星城池,在铁骑踏入皇城,更改国号之后,便再度举兵北伐,向着那些城池而去。
那些城池的兵力自保尚可,怎么抵挡得了大玄铁骑,很快就败退了。
而那战火,终究是烧到了江河城。
早就探知到消息的临江村百姓已经走了大半,只剩下些许老弱病残,还有一小部分放弃抵抗的流民,在村中等死。
张屠户一家本也算是大户,但自从家主离家,战乱纷纷,也逐渐不行了。
家中几位年长的去年染病死了,如今只剩下两个豆蔻之年的闺女,还有张屠户的妻子。
若不是有李秋夜一直帮前帮后,剩下的那三个,也会在去年的流民大迁徙中被波及,是生是死都是个问号。
但局势实在是不稳定,等到现在,张屠户是否还会回来,李秋夜心中也没底。
张家院子内,破落的院门刮进丝丝寒风。
外头白雪纷飞,天地一片皑皑。
只有屋内的火炕能维持着温暖。
李秋夜照常切来几两猪肉,煮了一大锅肉沫粥给张嫂及那两闺女吃。
他心中默默盘算。
剩余的干粮大抵能撑过这个冬天,但开春一上来,百废俱兴,这里已经不适合居住。
特别是,战火已经无限逼近了,他不知道那大玄铁骑会不会踏到这座僻静的村落,但却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当然,最令李秋夜苦恼的是,由于战乱,他也没办法平静杀猪了,先前留存的猪种早已经被不知何人偷走。
想要继续杀猪之途,就只能另谋出路。
娘三吃了粥食,恢复了些许生气。
那两闺女和李秋夜混得熟络,一口一个“秋哥哥”,求让他像平时一样,讲些光怪陆离的故事打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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