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相信想象中的‘不可能’……”
我咀嚼着这句话,思绪被拉回到几分钟前、心里也不禁升起几分疑虑:“你真的是杨佩宁吗?”
“……”
温和的声音这次没有马上回答,似乎是经过仔细的考虑,才用一种不确定的语气道:“我已经说不清我是谁了,但如果你问的是原始身份,我应该算是杨佩宁。”
“‘不要温顺的安于边界’是怎么回事?”
我皱着眉头继续质疑:“我可不记得杨佩宁有那么喜欢文学。”
“那只是为了利用文学的情绪感染,让你在情绪的作用下、把更多注意力放在我的声音上——弥尔顿·埃尔克森的理论,你应该还记得吧?”
温和的声音罕见的提了一个问题,却没给我回答的机会:“不过我确实很欣赏迪兰·托马斯,准确来说,是欣赏他在《不要温和的走进那个良夜》里,所表达出的勇气。”
“那首诗是托马斯、写给他病重垂危的父亲的,他让父亲不要顺从的接受死亡、要燃烧最后的生命,与命运进行更激烈的抗争。”
“我没有他那么悲观,我认为‘死亡’并不是终点,只是某个限制意识前进的‘边界’,所以我借用了他的作品,写了那首激励我自己的、不要温顺的安于边界。”
“……”
我听着那个温顺的声音久久无言。
我不知道是自己又共情了,还是“双向量子信道”的纠缠作用,总之我在那个温和且平静的声音里,真的听出了一种激情。
一种被浸泡在极度的绝望和悲观里、却依然还在熊熊燃烧着的激情。
“很不可思议吧?”
温和的声音知道我的想法,就像我能感知到他的一样:“如果我们没有把全部希望押在你的身上,就还可以继续在‘时间蝴蝶效应’的美梦里沉睡,直到某一天,‘梦’突然醒了过来。”
“可是我们偏偏这么做了,在看不到任何希望的时候选择放手一搏,层层布局让你重新变回高维生命,用全人类、甚至我们的整个宇宙来赌你的‘善’。”
“你们赌赢了……”
我慢慢的吸了口气,视线聚焦到那团“立体结构”上:“但你们不该赌的,‘善良’是解决问题的动机、不是手段。”
“所以……你觉得自己束手无策了?”
温和的声音又一次的笑了起来,不过这次已经褪去苦涩:“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你还什么都没做,就知道自己做不到了?”
“有些事情,不需要做也能知道——这个就叫做‘逻辑’。”
我往后一仰、像条蒸熟的咸鱼一样瘫在地上:“我本来应该有办法的,可是你们的‘神机妙算’,让我困在这具愚蠢的皮囊里,我已经什么都做不到了。”
“你觉得自己是‘至高维度’吗?”
“什么意思?”
“你觉得,还有比你更高维度的生命吗?”
“……我不知道,应该有吧?”
“如果存在更高维度的生命,你能对他做什么呢?”
“我……”
“什么都做不到?因为对方的维度更高?你完全无法影响对方?”
温和的声音发出一阵嘲笑:“可是我们做到了,来自低维的、愚蠢的人类,成功把一位高维生命、困在和我们一样愚蠢的皮囊里,所以……”
“不要相信想象中的‘不可能’。”
我心领神会、或者说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你想让我抛弃‘逻辑’?”
“是抛弃‘已知的逻辑’。”
温和的声音放缓语调,立刻多了一种循循善诱的教导感:“‘逻辑’只是既定现实框架下的、事物发展的基本规律,但如果‘现实框架’有变化呢?”
“在地球上,人类无法通过‘一跃’跳到二楼,所以在没有工具和攀爬点的时候,只能通过楼梯或者电梯,这是逻辑——可是在月球上呢?”
“不同维度的‘逻辑’也是不同的。”
我继续心领神会的接话,却还是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我已经坍缩成‘人类’了,我做的事情就必须符合‘人类’的逻辑……除非你在我的记忆里有什么发现?”
“……”
“你发现什么了?”
我察觉到一丝微妙的停顿:“我能感知到你的记忆,就证明你也可以感知到我的,这是你们建立‘双向量子信道’的目的之一,所以你发现什么了?”
“……我说不清楚。”
温和的声音又停顿了片刻才轻声回道:“我确实看到了一些你的、作为高维生命的记忆,但那些信息对我来说太晦涩了,我无法用语言来做出解释。”
“那就用你的‘想法’?”
“我无法理解那些信息,自然也就无法表达——这是我作为‘人类’的逻辑。”
温和的声音继续响起,隐约透着无奈:“除非让第三方参与进来,一个和我们有着相同关联、擅长‘读心’、也擅长在意识层面传递‘想法’的第三方。”
“【黑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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