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腿上的伤势着实严重,若不想今后落下残疾,就必须使用上好的药材。
然而,药材价格昂贵,绍知礼这段时日行动不便,生活起居都需旁人照料,身边还带着个五六岁的孩子。
无奈之下,他只能降低要求,租下这等简陋的民房,省出些银子雇人照顾他们父子俩的饮食起居。
正暗自思忖间,“扣扣扣”的敲门声在这寂静的院落里显得格外突兀刺耳。
绍知礼不禁蹙眉——这地方,除了那几个偷偷接济他的旧友,还会有谁来呢?
莫不是绍临深那个狠心的畜生派来寻衅滋事的?
绍知礼只当对方是找错了地方,便没有理会。
可等了片刻,外头的敲门声依旧不依不饶。
甚至,他隐隐约约听到了母亲的声音?!!
“知礼,知礼,你可在里面?娘来看你了。”
外头冷风呼啸,偶尔还夹杂着几声犬吠,老夫人瑟缩在门板边,带着几分不安,低声呼唤着。
绍知礼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来,他看了眼被木板固定住的右腿,又轻轻推了推略显憔悴的儿子,压低声音说道:
“远儿,醒醒,奶奶来看咱们了。你不是一直最爱吃荷香斋的松子百合酥么,奶奶就在外面,你快去开门。”
“百合酥?!!”
小胖子瞬间睁开眼睛,一听到奶奶给自己送吃的,根本不用人催促,便连忙手脚并用地往外爬。
“嘶——”
绍知礼被这小子毛毛躁躁地碰到伤处,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看到儿子半点都没关心自己,只顾着自己穿上鞋往外冲,绍知礼不禁眉心紧皱,心底暗自责备江氏教子无方,把孩子惯得如此自私自利。
小胖子可不管父亲心里在想什么,这段时间在外漂泊的日子,他早就受够了。
早知道这个爹爹如此没用,当初他就不该听娘亲的话,给另一个爹爹喂药。
说不定,那人看在他可爱乖巧的份上,还会留他在侯府,继续当他的小少爷呢。
“吧嗒——”
大门从里面被打开,老夫人一眼就看到脚下垫着凳子,努力给自己开门的乖孙孙。
她吓得赶忙将孩子抱进怀中,生怕对方一不留神摔倒在地,磕着碰着。
小胖子闻着老夫人身上熟悉的熏香味,鼻头一酸,当即搂着对方嚎啕大哭起来:
“呜呜呜,奶奶,远儿好想你啊!你怎么现在才来找远儿,呜呜呜,远儿不想在这里待着了,你带远儿回侯府吧?”
老夫人眼圈泛红,手上轻轻掂了掂孩子的重量,只觉比之前轻了不少,心口顿时一阵抽痛。
听到乖孙的话,老夫人下意识就要答应。
可下一秒,老大那张凶神恶煞的面庞突然在脑海中浮现,吓得她赶忙闭上嘴,只得将事先准备好的一包百合酥递给孙子。随即,便领着孩子进了屋子。
小胖子盯着手里的糕点,口水不住地吞咽,全然没了当初挑食,需要好几个丫鬟围着喂饭的娇惯模样。
屋内,油灯的火苗如豆般微弱,昏黄的光线映照着绍知礼憔悴的面容。
老夫人看着躺在木板床上的次子,只见他下巴上长出了青黑的胡茬,往日的锦袍也换成了粗布短打。
她鼻子一酸,眼眶湿润,忍不住拉着对方的手,哽咽着说道:“我的儿,你受苦了!”
绍知礼轻轻摇头,依旧是那副温柔恭顺的模样,说道:
“一切都是儿子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只是儿子不孝,让爹娘这般年纪还为儿子忧心。”
说着,绍知礼抬手就要打自己一巴掌。
老夫人心疼不已,赶忙拉住次子的手,在手心不住地轻轻抚摸,说道:
“说的什么话,这事要怪就怪江氏那个贱人,若不是她勾引你,你怎会放着那么多名门贵女不要,偏偏和她搅和到一起?”
绍知礼眉眼微微低垂,既没有肯定母亲的话,也没有出声回应。
直到老夫人抱怨够了,这才将手里一直紧紧攥着的小包袱打开。
包袱里面是几张面额均为一百两的银票,以及几样并不显眼的珠宝首饰。
绍知礼露出惊讶的神色,赶忙推辞道:“不行,这可是娘的养老银子,儿子不能要。”
“为娘何时说是给你的了?”
老夫人将包袱强行塞到对方怀中,板着脸说道:
“娘知道你不愿靠别人接济,可这是娘给远儿的银子,你一个大人挨饿受冻也就罢了,可不能苦了孩子。”
老夫人好说歹说,总算让绍知礼勉强收下了这些财物。
她又陪着这对父子说了一会儿话,看看天色渐晚,不得不与二人告别,准备离开。
小胖子见奶奶要走,又哭闹了一阵,直到老夫人答应过几日就再来看他,才勉强罢休。
岂料,老夫人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一大群身材魁梧的汉子气势汹汹地闯进小院,不由分说,上来就将绍知礼狠狠打了一顿,还要拉他去见官。
“好小子,也不打听打听我刘爷是什么人,竟敢偷到老子头上来了,今儿个老子要是不把你另一条腿也打折,老子就倒着写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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