诵经声陡然变得沙哑,年轻沙弥们的面孔开始浮现不正常的潮红,精铁禅杖从颤抖的手中滑落,在青石板上砸出闷响。
最先察觉到异样的是玄难大师,他的金刚杵突然传来灼手感,低头时惊见杖身竟浮现细密裂痕,如同蛛网般蔓延。
“不好!阵眼...在反噬!”
玄难的嘶吼被淹没在轰鸣的佛号中,千名僧人周身泛起微光,那光芒正顺着莲台锁链,源源不断流向阵眼。
萧峰周身的金色佛光愈发璀璨,九座莲台如同被点燃的烛火,将他映衬得宛如降世佛陀。
老僧们浑浊的瞳孔里映出那道身影,惊恐地发现自己的经脉正被某种力量强行抽离真气,每念诵一句佛咒,便有一缕生机顺着锁链游走。
年轻沙弥们早已神志不清,他们望着佛光中的萧峰,嘴角竟露出虔诚的微笑,仿佛正在将毕生修为供奉给真佛。
玄慈方丈的袈裟无风自动,他死死攥住断裂的佛珠,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
阵眼处的萧峰双手结印,金银双色真气在他周身流转,形成巨大的阴阳鱼图。
千名僧人精血凝聚的佛光,竟被这阴阳鱼图尽数吸纳,化作滋养神功的养分。
“快...停...”玄慈的声音微弱得几不可闻,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正在被生生撕裂,却无法阻止大阵继续运转。
藏经阁的铜钟突然发出悲鸣,震落无数尘埃。
少数清醒的高僧们望着这骇人的一幕,悲怆与绝望涌上心头。
他们眼睁睁看着寺中弟子们的生机被抽离,却无能为力——
九莲焚天阵一旦发动,便是覆水难收,除非阵眼被毁,否则千名僧人必将化为飞灰。
而此刻的萧峰,周身散发着令人战栗的威压,在佛光中徐徐睁开双眼,眸中金银光芒流转,已然踏出了武学的全新境界。
玄慈的袈裟在罡风中猎猎作响,枯瘦的手指死死抠住殿前石狮,指缝间渗出的血珠顺着石纹蜿蜒而下。
他望着阵眼处周身缠绕金红佛光的萧峰,喉间发出困兽般的呜咽——
那道身影明明与当年在少林寺山下求艺的少年重叠,此刻却如魔神降世,将千僧毕生修为化作进阶养料。
"孽障...孽障啊!"
玄慈捶打着石狮的拳头渐渐无力,眼前浮现出雁门关外那夜的血月,萧峰母亲临终前不甘的眼神,与此刻阵中燃烧的红莲业火交织成噩梦。
玄苦的禅杖深深楔入青砖,杖头铁铃发出刺耳的嗡鸣。
这位素来沉稳如山的高僧此刻涕泪横流,浑浊的泪水冲刷着皱纹里的血渍:
"峰儿!当年老衲若不背叛于你,若将你护在自己身后..."
他想起那个夜晚,少年萧峰奔袭千里来看自己,那单纯濡沫的眼神……
而如今,那少年竟在他们亲手布下的杀阵中涅盘,用佛门功法反噬少林根基。
十八护教法僧之首玄难踉跄着扶住经幡,喉间涌上的鲜血染红了胸前佛珠。
他望着阵中缓缓睁眼的萧峰,那双金银流转的瞳孔仿佛能洞穿人心。
"是我等...是我等亲手将绝世魔头推入绝境!"
他突然想起藏经阁里的预言,
"若杀遗孤,必遭反噬!"
此刻字字如刀剜着心脏。
九座莲台的光芒愈发黯淡,千名武僧已化作枯槁的人俑。
玄慈突然瘫坐在地,望着断裂的佛珠散成一地残骸。
他终于明白,十多年前雁门关的错杀,
放过萧峰的心慈手软,
还有今日布下绝杀阵的狠绝,
早已将萧峰这位惊世奇才逼成了少林的掘墓人。
"列祖列宗...老衲...无颜面对啊!"
嘶哑的悲号混着阵中轰鸣,在少林寺上空久久回荡。
九莲焚天阵的光芒如垂死的烈日般骤然暴涨,又在瞬息间化作幽绿的鬼火。
千名武僧的诵经声戛然而止,此起彼伏的惨叫撕破天际。
那些方才还目光炽热的年轻沙弥,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褶皱!
精铁禅杖从他们骨瘦如柴的指间滑落,砸在青砖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老僧们浑浊的眼珠凸起眼眶,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气音,毕生修为化作缕缕青烟,被阵眼处的阴阳鱼图尽数吸纳。
玄慈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睁开眼,眼前的景象令他肝胆俱裂。
鎏金莲台黯淡无光,千具骷髅保持着结印诵经的姿势僵立原地,森森白骨在狂风中簌簌作响。
十八护教法僧的骨架歪斜地倚靠在经幡柱上,玄难的金刚杵深深插在骷髅堆里,腕骨还套着残破的佛珠。
玄苦的禅杖横在一具孩童模样的骷髅旁——
那是三个月前刚剃度的小沙弥,此刻空洞的眼窝里还凝着未干的血泪。
"我...我才是真正的魔罗..."
玄慈踉跄着爬向堆积如山的骸骨,染血的袈裟拖出长长的痕迹。
他摸到一具骷髅腕间的银镯,想起那是去年圆寂的知客僧最珍视的法器,此刻却成了缠绕枯骨的冰冷装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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