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连腰间酒葫芦的软皮都被攥出褶皱,葫芦口的木塞“咯咯”作响。
“老天爷……那当真是人能使出来的武功?”
他盯着远处仍在冒烟的钟楼残骸,声音发颤,
“砖瓦就跟雪片似的往下掉,钟楼就跟纸糊的似的!”
话音未落,岩石后突然钻出个独眼武者,膝盖重重磕在碎石上却浑然不觉,喉结上下滚动着吞咽唾沫,独眼倒映着天边未散的火光:
“那周身金光……活脱脱是降世的煞神!
你们瞧他弹指震碎青铜香炉的模样,分明是把内力凝练成了刀刃!”
“何止是刀刃!”树杈间忽然垂下两条脏兮兮的裤腿,倒挂着的精瘦少年一个倒翻落地,发辫里还沾着松针,
“我亲眼看见他掌心的阴阳鱼气旋,把飞过去的碎石都绞成了齑粉!
这哪是武功,根本是神仙斗法!”
灌木丛里传来布匹撕裂声,满脸络腮胡的刀客踉跄着爬出来,刀鞘不知何时已经扭曲变形:
“我在三十步外就被气浪掀翻,那热浪……
像是把人按在烙铁上烤!”
他扯开衣领,露出胸口大片通红的灼伤,
“要不是我躲得快,这会儿早和那些武僧的骸骨作伴了!”
老乞婆拄着竹杖从树影里颤巍巍走出,浑浊的眼睛盯着少林寺方向,竹杖头在地上划出细碎火星:
“当年藏经阁走水,烧了三天三夜都没塌半角……
这人竟能让千年古刹一夕成灰。”
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节捏得竹杖“咯吱”作响,
“咱们这些人……在他眼里怕真是连蝼蚁都不如。”
“都别愣着了!”
树杈间猛然跃下精瘦老者,枯槁的手指捏着判官笔在掌心敲出急切的“哒哒”声,三角眼里翻涌着炽热的贪婪,仿佛两簇燃烧的鬼火,
“藏经阁西北角那排檀木柜用的是千年阴沉木,当年玄慈方丈亲口说过,就算天雷劈顶也能扛上三日三夜!”
他突然压低嗓音,喉结诡异地上下滑动,
“我还听说十八年前西域僧王进贡的《大力金刚掌》孤本,就藏在第三层暗格里……”
这话如同一把淬了毒的钩子,瞬间勾住了暗处众人的魂魄。
灌木丛中传来布料撕裂的声响,满脸络腮胡的刀客扯掉被树枝挂住的衣襟,钢刀出鞘时带出半片焦黑的树皮:
“老东西说得在理!我亲眼瞧见藏经阁东墙塌落时,有本蓝皮册子裹着金光飞了出去——
八成是《易筋经》!”
他猩红的眼睛扫视四周,刀柄攥出“咯咯”的骨响。
“诸位莫要忘了虎骨膏!”
独眼武者突然扯开腰间皮囊,倒出几滴浑浊液体在掌心,借着残火的微光,液体表面竟泛着诡异的幽蓝,
“少林寺秘制的续命圣药,三滴就能吊住垂死之人的命!
方才火势最盛时,西厢房飘出的焦香里混着龙脑香,那是存放虎骨膏的冰玉匣被烤化的味道!”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喉间溢出压抑不住的低笑。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骚动,宛如被捅破的马蜂窝。
灰衣汉子狠狠将酒葫芦摔在地上,酒水泼在仍有余温的碎石上腾起白雾:
“管他什么秘籍灵药!
先抢到就是老子的!”
说着便要往前冲,却被老乞婆一把揪住后领:
“蠢货!火海里能活着出来的才是赢家!”
她从怀里掏出个漆黑陶罐,揭开盖子的瞬间,刺鼻的硫磺味扑面而来,
“拿这个泼在梁柱上,保管火势再烧三个时辰!”
众人见状纷纷掏出压箱底的宝贝:有人摸出西域奇虫炮制的“避火丹”,表皮还沾着新鲜的血渍。
有人抖开浸透桐油的牛皮,贪婪的目光在同伴身上打转。
更有甚者竟扯下死者身上的僧袍,将其裹在刀剑上做成简易火把。
火把亮起的刹那,映照着一张张扭曲变形的面孔,瞳孔里跳动的不只是火焰,更是足以吞噬理智的疯狂贪欲。
“可惜绝大部分好东西都被那魔头一把火烧个干净!”
虬髯大汉怒目圆睁,脖颈青筋暴起如虬结的树根,狠狠啐出的唾沫在焦土上砸出小坑。
他手中钢刀带着未消的怒意,重重劈进身旁松树,木屑飞溅间,树干上顿时现出尺长深痕,
“咱们顶着烈日翻山越岭,结果连半片《易筋经》残页都捞不着!”
刀身震颤嗡鸣,似是也在宣泄他满心不甘。
“可不是么!”
灰衣汉子踢飞脚边烧焦的木鱼,木头碎成齑粉扬起呛人的烟尘,
“那藏经阁的典籍,随便一本拿出去都能换座金山!
现在倒好,全成了灰烬!”
他扯着破洞的衣袖猛擦额头,眼中满是痛惜。
独眼武者独眼闪过怨毒,攥紧的拳头关节发白:
“听说之前萧峰随手毁掉的《拈花指》图谱,是少林寺镇寺三百年的孤本!
就这么付之一炬,简直暴殄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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