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亚芬说:“被褥都得拆洗了,发霉了!”
吴琪感到很奇怪,这四间房吕向阳当年全家住过几年,为什么单单顾掬贤这个屋子一切都保持得这样完好呢?这显然是吕向阳刻意所为呀!吕向阳为什么对顾掬贤的卧室这么情有独钟呢?这里究竟还隐藏着什么样的情感秘密呢?
吴琪和叶亚芬从顾掬贤卧室出来,打开顺走廊北头西边这扇门,是几乎跟客厅差不多大小的厅堂,靠南边是一排柜子,吴琪打开柜门,也都是一些书籍,只不过是被翻得七零八落的;这个盛满书的北厅堂西边墙还有一门,打开后里边是一张单人床,床上也是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吴琪猜想,这原来可能是顾掬德的居室,靠西边墙是一排盛满书的书柜,靠北窗下是一个写字桌,吴琪确信无疑这是顾掬德的居室了。
吴琪说:“亚芬哪,这个屋子也都保留原样子吧,咱们一家人这样住:你跟雪莲住东边南卧室,那间房子大些,我和你白大哥住西边南屋子,雪峰住北厅书房的里间这个卧室。”吴琪看一眼书橱里的书籍“这些书籍可不能糟蹋了哇,在这种被封闭的屋子里才得以保留下来啊。我看这样,咱们把这些书籍全都捆好装箱,藏起来吧,要是让红派们知道准得被当‘四旧’给抄走了。”
叶亚芬说:“行,我一会儿就先把书收拾起来。另外,吴姐,你跟白大哥住东边南卧室吧,我跟雪莲住西边南屋。”
吴琪说:“别跟我争了,就这样安排吧。”
吴琪内心十分悲哀:自己究竟还能住多久呢?得了不治之症,在无法挽回的活着的这段时光是人生最悲痛、消沉和绝望的时期,可是为了孩子、白森和亚芬,她还必须装作若无其事,把这块最沉重的巨石偷偷地装在心里。
白森回来了,他呼呼的喘着粗气,额头上流着汗,进了院子。见正房门已经打开,他拿起院里的扫帚进房,见叶亚芬和吴琪站在客厅里,吴琪精神似乎好些了。
他高兴的说:“吴琪,你精神好多了!”
吴琪没有回答他,笑着问:“你到那向他们请示了?他们怎么说呀?我和亚芬把门都砸开了,是不是闯了大祸了?”
白森尴尬的笑着说:“他们还笑话我,说锁头锈了你就起开吗!我觉得,像咱这身份的人,勤请示多汇报还是没错的。他们允许了,咱们就是起错了,也有人负责任了,你们姐俩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呀?”
吴琪笑着问:“白森,你刚才拿扫帚跟谁请示了?”
问得白森低头看着手里拿的扫帚,苦笑着说:“是啊,有些事是不用请示的,要请示以后就向老婆请示吧。我老白让人批审傻了。”
叶亚芬和吴琪也都笑了起来。
白森见忙屋子都是灰尘,他放下扫帚说:“我去池塘挑水,咱们还是先把各屋子整个都擦洗干净了再归置其他东西。”
吃晚饭前,正房各个屋子都收拾得干干净净了。
白森站在客厅里,面对着北面墙上的《归去来兮》词和那幅对联,看了许久,回过头对坐在红梨木椅上的吴琪笑着说:“吴琪老婆,我向你请示点事,可以吗?”
吴琪笑着说:“我们这里只有两个女人哪,哪来的老婆?要硬说是有,那就向亚芬妹妹,请示吧!”
坐在吴琪身旁的叶亚芬推了吴琪一下说:“吴姐真会开玩笑,我可不敢当。”
看上去是一个玩笑,实际上,这却是吴琪的一个心愿。只有这样,他无奇九泉之下才能安息呀。
白森说:“我看这《归去来兮》词和对联咱们都撤下来,换上语录和画像……现在每家都是这样的,三敬三祝也方便呐。你们看呢?”
吴琪点点头:“是得换下来!要收藏好了,不要损坏了啊!”
吃完晚饭,吴琪把白雪吟带到顾掬贤曾住过的房间。经过一整天的操劳,吴琪感到身体实在难以支撑,她半躺在顾掬贤曾睡过的床上,让白雪吟坐在床沿上,吴琪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胸膛宽敞轻松些。说:“雪吟哪,你的身世妈妈跟你讲过了,现在咱娘俩坐的这张床就是当年你妈妈顾掬贤睡觉用的床啊!隔壁的南边那屋是你外公外婆住的,北书厅西边那屋是你舅舅顾掬德住的房间。顾家现在还有两个人是死是活也不知道,一个是叫顾济秀,是你的姑奶奶,当年我去紫竹庵就是她亲手把才一个月的你交给妈妈的,她今年可能有五十多岁的样子;另外是你舅舅顾掬德,家里出事后他逃到了香港,现在跟你爸爸白森年龄差不多。据你姑奶奶跟我讲,你的生父叫周安瑞,解放初期,因被一个反革命投毒案牵连跟你外公顾济民一块被枪毙了。听你姑奶奶话里话外意思当年就是现在县里这个吕向阳对你妈妈很有意思,拼命追你妈妈,吕县长脸上的疤就是你妈妈用菜刀砍后留下来的,可是吕向阳为了保护你妈妈谎说是顾济财砍的,也许他是真的爱你妈妈吧。妈妈后来也听人讲过,可能是吕县长跟你妈妈有过私生活,后来你妈妈发觉被骗才……雪吟,这都是那一代人的事了,你就不要去计较了。特别是对吕向阳,这个人确实很有正义感,是一位关心人民疾苦的好干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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