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得很重吗?”
沈默久点点大肉头:“膝盖以下粉碎性骨折。我这点伤和七个孩子的生命比起来,那简直是九牛一毛啊!哎呀,当时那形势可是紧张得很哪,眼看着吉普车向着七个孩子冲过去了。我也是慌神了,心想,寡妇死儿子——没指望了。就在这时,我耳边响起了伟大的教导,‘这个军队具有一往无前的精神,它要压倒一切敌人,而决不能被敌人所屈服。不论在任何艰难困苦的场合,只要还有一个人,这个人就要继续战斗下去。’我眼前闪过了一个又一个的英雄形象,作为受党和人民多年教育的雇农出身的知识分子,此时此刻怎能无动于衷啊!我毫不犹豫地伸手使劲扭转方向盘。我知道,这一扭方向盘,自己的小命可能也就一下扭到马克思那里去了,那也得扭啊,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阶级弟兄的孩子有生命危险吧。吉普车瞬间转向右方,撞在路边的护路树上。我,咳,什么都不知道了。今天能活过来,我要感谢我们伟大的党和革命的同志们啊!”沈默久两眼饱含着泪水,拿起床头桌上的一块纱布准备擦眼睛。
李莉心中暗笑,这也正是刚才和白雪吟来采访时的那一套话,当时白雪吟就问沈默久,时间那么紧张,你还有时间想到教导,想到无数的英雄形象吗!
沈默久咧着厚嘴唇子傻笑着说:“都是在脑子里一闪而过。这一闪而过,就给我增添了无穷的力量。”
侯丽英说:“沈默久同志,请把事件的过程再详细介绍一下吗?”
沈默久从病床边的床头桌抽屉里拿出打印好的材料,说:“事件经过我都整理好了,由政治部打印了几份,政治部领导是为了照顾我沈默久的健康,免得我一遍一遍的再重复讲述了,给您一份吧!”
晚上,侯丽英和李莉都住到了白雪吟家里。
白森也很高兴,这个家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尊贵的客人住在家里,他杀了两只鸡,亲自下厨房为她们准备晚饭。
三个女孩子回忆了在省广播电台举办的学习班,那近一年的紧张学习生活。
白雪吟问侯丽英:“你现在是借调,那是不是能留在省台啊?要是留在省里,以后我们到省里办事可就有个去处了。”
侯丽英笑着说:“省台可不缺我这样的人,现在调个人多困难哪!我实话告诉两位同学吧,我爸爸去世后,我妈妈一直独身生活。亲戚们给我妈妈介绍了一位教师,就在你们蓉阳县,是中学教师。我妈妈说这位教师人挺好的,这位教师也很喜欢我妈妈。我妈妈准备到蓉阳县来,就牵挂着我这唯一的女儿,我也想调到蓉阳县来,这次来蓉阳,也是借着来采访了解一下调转的情况。”
白雪吟好奇的问:“你妈妈认识的中学教师叫什么名字?可能还是我们的老师呢!”
“雷鸣,听说个子矮矮的,是教数学的。”侯丽英说。
李莉高兴的叫着:“原来在一中,曾经是我和雪吟姐的班主任!雷老师可有学问了,人很正直,还写得一手好字。”
白雪吟说:“雷鸣老师原来在一中教务处,因为得罪了工宣队的二驴子张三,被说成反对工宣队,停止工作反省了好长时间,是县里当时的革委主任吕向阳说了话才恢复工作的,现在是八角亭中学的教务主任。这位老师是很有才华,同志关系特别好,他对学生,就象对待自己的弟弟妹妹似的。”
“我妈妈也说人挺好的,当老师的品德修养都错不了。”侯丽英说。
李莉不同意侯丽英的看法:“也不尽然,沈默久以前也是教师,人品就极差。告诉你吧,这沈默久外表看上去憨厚老实,实际上是蔫嘎咕咚坏,外号叫‘什么狗’!”
“是吗?”侯丽英感到很意外,“他这舍己救人的事影响可挺大呀,省红派政治部还准备上报到国家有关部门呢,说这是无产阶级文化学习活动的伟大胜利!”
白雪吟不想议论沈默久其它方面的事:“不管怎么说,这次他能舍死救人,这确实应该说是一种高尚品德啊!”
李莉不满意白雪吟的看法,她说:“要我看哪,哼,说不定还是假的呢,漏洞百出!咱们俩采访……”
白雪吟偷偷的捏了李莉一把,李莉不再言声。
侯丽英惊奇的问:“假的,怎么会呢?就是假的,那这事情可就闹大了!”
白雪吟差开这个话题,提醒侯丽英说:“你明天找机会,就可以跟吕明修主任提出调转的事,县里调转干部的权力就在他手里,这事准能成功!”
白森做好了晚饭,来到正房客厅,高兴的说:“孩子们,开饭了。”
白雪莲和白雪峰也都听到了爸爸的话,走出来准备到东厢房去吃饭。
白雪吟向侯丽英介绍白雪莲和白雪峰说:“这是我的妹妹白雪莲和弟弟白雪峰。”白雪莲和白雪峰冲着侯丽英笑了笑,跟在她们后边进了厨房。
白森今天显得特别高兴,他亲自给每个人盛上饭,白雪吟想接过饭勺子,白森说:“陪你的同学说话吧,今天老爸为你们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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