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转过来,她意识到,自己就这么在长廊下、在户外站了一个晚上。
好在这个幻境是个开放型幻境,众生平等,凡是踏入幻境范围内的人,都会被卷进去,所以也不虞有人对她的身体做什么坏事。
靠着长廊的廊柱,她找了块干净的地方,缓缓地坐了下去。
即使身心疲惫得不行,谢君潇还是没有失去仪态管理。
即使风尘仆仆、千帆过尽,也无损她的美丽和优雅。
她把手放在小腹上,心绪远非外表那么平静。
这一趟明州之行,在她四十一年的人生经历中,也足以称为瑰丽奇崛。
她带着疑问而来,却收获了更多疑问。
遇到了寻常难以亲历的S级幻境,遇到了一个惊才绝艳的年轻人,遇到了只闻其名、但自己从未经历过的嵌套幻境。
在嵌套幻境里,生活了一年多甚至更长的时间!
现在回想起来,谢君潇的心中迅速被怅然和迷思塞满。
嵌套幻境,恐怖如斯!
它给她们这些亲历者带来的负面效果和连锁反应,此时才完全显现。
她的脑子,被汹涌而来的、虚虚实实、层层叠叠的记忆席卷着、刺激着,让她本就有些不济的精神头更加萎靡了。
咬着牙,用手掐了掐自己的大腿,谢君潇绝不允许自己这会倦怠下来,绝不允许自己放弃思考、放弃甄别。
不允许把虚假当做真实。
她努力地剔除着那些不真实的记忆。此时的她已经明悟,她们四个人,事实上,生活在了好几个不同的、独立运转的嵌套幻境里。
虽然之前就有所怀疑,但直到此刻,她才确信,自己至少在三个不同的嵌套幻境之中生活过,她的记忆里,三个(也许更多?)幻境的经历被粗暴又有力地拼接、融合到了一起。
比如,在其中一个幻境里,她是乐易的妻子,黄典典是他们的女儿,陆紫绮是乐易的小妾。他们一家四口在一起生活了几个月。在对乐易生出了情愫后,她发现自己的身份变了,变成了乐易的母亲!黄典典变成了乐易的妻子,陆紫绮还是小妾。
对于身份的转变,她不是没有怀疑过,但是在幻境的时候,怀疑的想法似乎被某种力量或法则牢牢地弹压下去,让她虽然心生疑窦,却又觉得合情合理……
只不过,现在出来之后,这些怀疑再也弹压不住,在记忆汹涌的时候,也跟着往外蹦了。
她的脑子里,多出了一些非常“不堪”的“桃色”记忆,在检阅、甄别它们的时候,谢君潇面红耳赤,呼吸不知不觉间重了。
“这应该是第二个或者第三个嵌套幻境?”
“我有这么疯狂吗?……这还是我吗?”
“画面”中,他们幕天席地、疯狂互动的样子,让谢君潇看得目瞪口呆!
“在那个幻境里,我跟他成就好事了?!……还、还这么放浪形骸的……”
谢君潇咬着唇,犹豫着。
要不要把这些记忆“删除”了?!
“这肯定是假的吧?!一定是。在另外两个幻境里,乐易都是谦谦君子,没有逾越雷池,更没有像画面里的那样沉迷于男女性事……”
继续往下检阅。
又让她看到更不可思议的东西。
她怀孕了!
在那个版本的幻境里,她怀上他的孩子,大腹便便的模样,让谢君潇自己看得哭笑不得,又毛骨悚然。
“不奇怪,一点不奇怪……怀上一点不奇怪,不怀孕才奇怪呢。做了那么多次,还一点安全措施不做……”
她忍不住啐了一口,脸颊发烫,手贴在平坦的小腹上,竟然有种类似幻肢的感觉,仿佛在那一层皮肉之下,真的曾孕育过、储存过一个生命。
但是这个生命没有来得及降生。
怀孕的记忆戛然而止。
“首先,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我没有怀孕。这是无可置疑的。”
谢君潇深吸一口气,对这些记忆开始盖棺定论。
“其次,我和乐易有没有滚过床单?有没有做哪些羞羞的事?……大概率是没有的吧?以他的为人……或者,我有没有必要找他求证?”
她叹了叹气,有种庄周化蝶、蝶化庄周之感。
不知道是真的发生了这样旖旎的事情,才有了这些让人心跳加速的记忆?
还是因为这些记忆被虚造出来,自己才不得不费尽心思,想要寻找它们发生过的蛛丝马迹?
长廊外,嘈杂声越来越大了。
她背靠着廊柱,看到了负责救护的白大褂们,已经有序地进入到庄子里来,后面跟着一些背着药水罐子和喷雾的消杀人员。
这是每次开放型幻境结束后,例行的处置。
没什么特别的。
谢君潇看着已经大亮的天空,最后的肉眼可见的晨星也消失在了朝霞后面,她心中涌出深深的悸动:
“最后,我还能确定什么?”
“能确定的是,我好像,真的喜欢上了乐易……至少在某一版幻境里。那时候,我是真有做他妻子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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