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垂眼,瞧见她袖口裂开一道三寸长的口子,靛青锦缎下,隐约露出缠着金丝绢布的纤细手腕。想必昨夜她翻墙时,被瓦当划破的伤口,又渗血了。
“郝然。” 她突然伸手,攥住我腕间铁链,冰凉的银镯贴着我的脉搏,传来丝丝凉意,“你闻闻这个。” 她沾着墨迹的指尖,轻轻挑起一粒琥珀色药丸,正是今晨我看着她用银簪试毒时,从解毒丸里小心翼翼剥出的蛊虫茧。
周富商突然摔碎翡翠鼻烟壶,那声脆响惊得林掌柜瞬间缩进檀木多宝阁后。那尊半人高的青铜朱雀炉,也被撞得剧烈摇晃起来。
我借着扶正香炉的动作,将昨夜在神秘空间记下的苗疆淬毒纹样,用指尖沾着炉灰,悄然画在汤瑶掌心。
“给我撕了这小畜生的嘴!” 周富商镶着东珠的云头履,疯狂碾过满地墨汁。眨眼间,七八个灰衣汉子,从雕花屏风后如鬼魅般闪出。
最前头那个,牛皮靴底沾着城南赌坊特有的红泥。我紧紧盯着他虎口处新结痂的月牙状伤口 —— 与汤瑶带来的油纸包压痕,完全吻合。
汤瑶突然旋身,甩开披帛,银蝶步摇如一道银色闪电,擦着我耳畔急速掠过,“叮” 地一声,精准钉在正要扑来的打手膝窝。
我顺势用力拽动腕间铁链,缠住案几上那方松烟墨砚,朝着人群狠狠砸去。
墨块在半空瞬间碎成齑粉,神秘空间里的《鉴宝录》,陡然浮现出 “雾里观花” 的篆字。我猛地用力吹散墨粉,趁着灰雾弥漫,抬脚敏捷地勾起青砖上的契书。
“周老板雇的,莫不是一群瞎子军?” 我贴着多宝阁,如灵猫般迅速滑到西窗下,顺手捞起一个钧窑天青釉茶盏,朝着追兵砸去。
茶汤如飞溅的水花,泼在为首那人衣襟上。神秘空间里,突然将茶渍幻化成南疆某种淬毒暗器的纹路 —— 与三日前刘执事藏在账本夹层里的密信图案,一模一样。
汤瑶的银镯,重重撞在青铜香炉上,发出一声清越颤音。我眼角余光瞥见,她借着转身查看王阁主神色的动作,不动声色地悄悄将半块玉珏,塞进林掌柜颤抖的手心。
那玉珏边缘的锯齿状裂痕,与今晨我在神秘空间拼合的赝品印章,严丝合缝,完美契合。
“都住手!” 王阁主突然用翡翠护甲,用力敲响太师椅扶手。然而,那柄他平日里从不离身的湘妃竹折扇,此刻却反常地别在后腰。
我望着扇骨末端新系的玄色流苏,脑海中突然闪过汤瑶说过的话。孙记造假者最喜欢在流苏里,暗藏毒针。
周富商的金镶玉镯,狠狠撞在朱漆柱子上,迸出一串耀眼火星:“王阁主,还要纵容这贼子到何时?” 他镶翡翠的扳指,突然弹开,露出内侧暗藏的青铜薄刃,寒光闪烁,“昨夜丑时三刻,我的人亲眼看见……”
“看见这个吗?” 我故意提高声调,打断他的话,袖中抖落一个沾着红泥的骰子。
这骰子是方才混战之际,我从某个打手怀里巧妙顺来的。神秘空间里,正将骰子六面的点数,幻化成南疆某种密码符号 —— 与汤瑶昨夜在赌坊拓印的暗纹,如出一辙。
汤瑶突然轻轻咳了一声,广袖如流云般拂过王阁主面前的青玉镇纸。
月光恰好洒在镇纸雕琢的貔貅眼睛上,那两点朱砂色,竟与契书边角的水印 “巽” 字,产生奇妙共鸣。
我望着王阁主突然抽搐的嘴角,心中明白,他定是想起这方镇纸,正是周富商上月送的生辰贺礼。
“诸位且看!” 我趁乱猛然扯开某个灰衣人的领口,他锁骨处的靛青刺青,在月光下泛着诡异而妖冶的光泽。
神秘空间里的苗疆蛊器录,哗啦啦急速翻动,最终停在那页绘着傀儡蛊印记的图纸上 —— 与那刺青,分毫不差。
林掌柜突然从多宝阁后探出头来,手里的玉珏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这…… 这不是库房失窃的那批……” 他肥硕的身躯卡在博古架间,瑟瑟发抖,活像去年腊月被汤瑶从陷阱里救出的雪貂。
“周老板好手段。” 我用铁链缠住扑来的打手脖颈,借力如猿猴般跃上横梁,高声说道,“用孙记工坊的淬毒模具造假,拿宝阁失窃的玉料做饵,最后还要嫁祸给地宫探险的同行 —— 这套连环计,都够写三本精彩话本了。”
汤瑶突然将油纸包,重重拍在镇纸旁,淬毒模具的月牙压痕,与骰子上的红泥痕迹,严丝合缝,完全吻合。
她发间的银蝶不知何时少了一只,我望着她藏在背后的右手,隐约看见指缝间闪烁着熟悉的青铜碎屑 —— 正是那夜地宫坍塌时,她为我挡下暗器留下的伤痕。
王阁主的翡翠护甲,在青玉镇纸上划出一阵刺耳声响。他突然抓起案头犀角杯,朝着周富商狠狠砸去:“来人!” 门外顿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十二名宝阁护卫鱼贯而入。我留意到,他们腰间悬挂的玄铁令牌,比平日多系了一条银线 —— 正是我三日前提醒汤瑶要留意的 “戒严令” 标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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