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成绩出来好几天了，学校里关于方四的成绩，说法不一。有说方四成绩是假的，有说可惜的，还有看热闹说开除活该的。
上次同班同学类鹏、刘媛媛他们来过以后，方四内心起了一点波澜，在穿越过来以后，阴差阳错又返回了高中课堂，这可是穿越之前，一直萦绕在自己梦境中的场景。
类鹏他们走后没多长时间的一天傍晚，牛肉汤店蒸腾的热气模糊了玻璃窗。方四正机械地擦拭着第三遍桌面，指甲缝里渗着洗洁精的凉意。门口突然进来一个人，他起初以为是普通的客人，仔细一看是四中的李老师，顿时浑身一颤，抹布"啪"地掉进漂着油星的水盆。
李老师裹着深灰色外套站在门帘下，气喘吁吁。他低头从公文包抽出成绩单，纸张边缘在冷风中簌簌颤动："数学满分，理综满分，英语148分，语文139分。老校长说这是建校二十年来看到的最好的成绩。"
方四盯着水盆里扭曲的倒影，喉结滚动。油花正将李老师的身影割裂成碎片，像极了被四中求学经历冲击的破碎的心。
"回去吧，孩子。你可以去实验班学习。"李老师忽然抓住他浸在冷水里的手腕，掌心滚烫的温度惊得方四倒退半步，"上次的事...教务处重新调查了。三中那几个学生也有过错，你的处分记录也能抹掉。"
方四猛地抽回手，指节撞在桌沿发出闷响。墙角的汤锅正咕嘟冒泡，牛骨在沸水中浮沉，如同他胸腔里翻涌的窒息感。四中学校门口的拳脚声突然在耳畔炸响，虽然在这场一对多的角逐中，方四一直占上风，但是学校对于此事的处理太多武断，仍深深刺痛着方四的心。
"我不回去。"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像冻硬的铁钉，每个字都扎得舌根生疼。李老师的手僵在半空，指节泛着青白。
马伟忙完了走过来，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位衣着干净的顾客，给人第一眼就是老师的直觉，让马伟小心翼翼起来，“请问你是？”
李老师做了简单自我介绍，然后把手里的成绩递给马伟，说道：“这是方天佑的成绩，很不错的学生，你劝劝他。”
马伟仔细的看着成绩，这是一张只有方四成绩的单子，有各科成绩和总成绩，没有排名，更没有其他学生的信息。看完后，马伟有些激动：“四儿，厉害啊，你小子行啊！你学校老师都来了，你就答应回去吧！”
方四看了马伟一眼，态度依然平淡又坚决，慢慢吐出三个字：“我不去。”
此话一出，弄的马伟和李老师相当尴尬。气氛有些冰，停顿一会儿后，李老师笑着说：“方天佑，你好好考虑考虑，过几天给我一个意见。”说完没等方四说话，李老师就拿着收拾好提包，转身往外走。马伟跟着老师从屋里送出来，嘴里叽里咕噜说着一些漂亮话，把老师送走了。
回来后，马伟摇摇头，又看看手里的成绩单，无奈的叹了口气。方四回了二楼小卧室，关上门后，快速睡去。
又过了不长时间，两位老师的身影在店门口拉出细长的影子。三中的王老师摘下眼镜擦拭镜片，镜片后深邃的眼神里透露着温暖："那几个学生的家长签了和解书，不再追究你的责任了。"他掏出文件时，整理好的纸张，能看到密密麻麻的签字和摁下的红手印，"你之前的事都过去了，你们学校不给你留记录，李老师叫我今天来做个证。"
方四正握着汤勺搅动卤锅，褐色的汤汁溅上他发皱的校服袖口——是四中的深蓝色校服，领口早已不再整洁，已经爬上了不少油渍。
李老师突然忍不住开口了："学校已经给你特批了奖学金，学费减免，足够你读到毕业..."
汤勺"当啷"砸进锅底，溅起的卤汁在瓷砖上绽开褐斑。方四感觉被两个人道德绑架了，心理不是滋味。感觉他们已经站在一个道德高地，随意评价着自己的行为，左右着他人的命运，这种滋味不好受。
有人说，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从进校被议论早恋，到打游戏被抓，后来替同学打抱不平最终被学校开除，这些行为与月考第一完全不挂钩，违反校纪校规解释权只在学校一方，学生被要求闭嘴，无法搬动这座大山，谁要搬，就会有人跳出来指责你，不遵校纪校规，人品差，不成人更难成材。
马伟看着方四一言不发，自己站在旁边，一脸为难。
"你回去就给你安排实验班最好的老师给你上课。"李老师的声音轻得像雪落，"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在不违反校纪校规的前提下，都能满足你。"他掏出个牛皮纸袋，露出一角文件，还是红头文件，"学校已经研究过你的特殊情况了，我们特事特办，包你满意。"
方四挪到牛肉汤店大厅的柜台旁边，柜台上摊着账本，密密麻麻的数字间记录着打工的辛苦。
“孩子快跟着李老师回去吧！”三中的王老师好言相劝。
王老师突然上前半步，斑白的鬓角记录着他已经走过的岁月，说道："我教了三十年书，见过太多折断的好苗子。"他枯瘦的手指划过文件上鲜红的公章，"但像你这样自己把根从土里拔出来的，是头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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