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魏王寝殿,烛火摇曳,将魏无忌苍白的脸色映照得忽明忽暗。他猛然从龙榻上惊醒,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眼神短暂恢复清明。
殿内纱幔无风自动,一道黑影悄然出现在龙榻前。张安康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陛下今夜气色倒是不错。"张安康的声音轻飘飘地落下。
魏无忌强撑着坐起身,枯瘦的手指紧紧抓住锦被。"张...安康?"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你...怎敢擅闯..."
张安康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父亲担心陛下龙体,特命我来探望。"
魏无忌突然抓住床幔,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你们...对朕...下毒..."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毒?"张安康挑眉,俯身凑近龙榻,"陛下说笑了。"他的声音突然压低,"不过是让您...少些烦忧。"
魏无忌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喉结上下滚动。"战无双...无罪..."
张安康冷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个青瓷小瓶。"陛下还是多操心自己吧。"他晃了晃瓷瓶,"该服药了。"
就在瓷瓶即将递到唇边的瞬间,魏无忌突然暴起,枯瘦的手如同铁钳般掐住张安康的手腕。"朕...清醒时...记得一切!"浑浊的眼中迸发出骇人的精光。
张安康吃痛皱眉,却依旧保持着优雅的笑容。"可惜..."他猛地甩开魏无忌的手,将瓷瓶狠狠砸在地上。
紫色烟雾瞬间在寝殿内弥漫开来。魏无忌瞳孔骤缩,"你..."话音未落,眼神已再度涣散,身体缓缓倒回龙榻。
张安康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被扯乱的衣袖,居高临下地看着陷入昏睡的帝王。"睡吧,陛下。"他的声音轻柔得像在哄孩子,"明日早朝...您还要下旨处决战家余孽呢。"
第二日早朝
金銮殿内,檀香缭绕。魏无忌端坐龙椅之上,眼神空洞,面色苍白如纸,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龙椅扶手。
"传朕旨意,"魏无忌机械地开口,声音干涩如枯叶摩擦,"即刻抽调镇北军,由王野统领,围剿叛将战无双。"
丞相张二河立即出列,宽大的朝服袖摆轻轻晃动,躬身行礼时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陛下圣明!攘外必先安内,此乃治国良策。"
户部侍郎杨康小步快跑出班,肥硕的身躯微微发颤,谄笑着拱手时露出满口黄牙:"丞相高见!陛下英明!战无双这等乱臣贼子,就该千刀万......"
"荒谬!"兵部侍郎鲁植突然厉声打断,大步出列时官袍翻飞如惊鸟振翅。他双目圆睁如铜铃,青筋暴起的手指直指北方:"北齐二十万铁骑就驻扎在寿亭关外!此时抽调镇北军,岂不是自毁长城?"
刑部侍郎张浪也急忙出列,瘦削的身形微微发抖,额头渗出细密汗珠:"陛下三思啊!战无双一案尚有疑点,若此时边防空虚......"
"放肆!"丞相猛地转身,眼中寒光如刀,宽大的衣袖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线,"二位大人是要质疑陛下圣裁?"
鲁植突然摘下乌纱帽,花白的发髻散乱开来。他重重跪在大殿中央,额头撞击金砖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在寂静的朝堂上格外刺耳。
"臣!死谏!"他声音嘶哑如裂帛,抬起头时前额已渗出血丝,在苍老的脸上蜿蜒而下,"若执意调兵,请先斩了老臣!"
殿内瞬间鸦雀无声。其他百官低垂着头,有的盯着自己的靴尖,有的偷偷擦拭冷汗,更有胆小的已经双腿发软。文官队列中,几位老臣的胡须微微颤抖;武将行列里,几个将军紧握拳头却又缓缓松开。
魏无忌木然地看着这一幕,嘴唇微微颤抖,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最终却只是机械地重复:"即刻...调兵..."
张二河满意地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向侍卫使了个眼色。两名禁军立即上前,铁甲铿锵作响,一左一右架起还在高喊"陛下!"的鲁植往外拖去。鲁植的官靴在光洁的金砖上划出两道凌乱的痕迹。
杨康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小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小声嘀咕:"不识时务..."随即又堆起谄媚的笑容,退回队列时还不忘对丞相点头哈腰。
大殿之上,唯有那滩殷红的血迹格外刺目,像一把无形的利剑,悬在每一个官员的心头。
三日后·寿亭关军营
朔风卷着细雪,在城墙上呼啸盘旋。王野伫立在箭楼之上,铁甲覆着一层薄霜,手中紧攥的军令已被捏得皱皱巴巴。
"将军..."传令兵单膝跪地,铠甲上还带着连夜奔波的冰碴。
王野猛地合上军令,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转身一拳砸在垛墙上,震得冰棱簌簌坠落。
"糊涂!"他咬着牙低吼,声音里压着滔天怒意,"陛下这是要拿边关将士的性命当儿戏吗?!"
副将马忠踉跄着奔上城楼,花白胡须上挂着冰凌:"将军,北齐的斥候这几日..."
王野抬手制止,铁手套相击发出刺耳声响。他深吸一口气,白雾在寒风中凝结:"马忠。"
"末将在!"
"留你两万精锐。"王野转身,猩红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记住,无论京城如何,死守寿亭!"他顿了顿,喉结滚动,"若事不可为..."
马忠抱拳的双手微微发颤:"将军真要奉诏回师?可北齐大军..."
"这是圣命!"王野突然暴喝,随即又压低嗓音,重重按住老搭档的肩甲,"二十年同袍...你定要活着。"声音戛然而止。
马忠抬头,看见将军通红的眼眶,顿时语塞。
"报——!"哨兵仓皇奔来,"北齐先锋已至三十里外!"
王野闭目凝神,再睁眼时已是一片决然。"锵"的一声龙吟,佩剑出鞘:"全军开拔!"
他翻身上马,铁甲铿锵:"老马!"突然俯身耳语,"关可失,人必存!要给镇北军留下种子。"
红缨盔下,那张饱经风霜的面容如铁铸般坚毅。马鞭破空,战马嘶鸣着冲向校场。
马忠望着渐远的军阵,突然重重跪地,朝着京城方向连叩三记响头。再抬头时,浑浊的泪水已在皱纹间冻成冰痕。
喜欢修仙睡觉喂鼠鼠请大家收藏:(www.20xs.org)修仙睡觉喂鼠鼠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