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的生死瞬间后,山林恢复了宁静。
晕倒的王蕤意被抬回屋内,族中长老围在床边一圈,低声吟唱,为她祈福,保佑神女渡过难关。
孩子们守候在门口,没有一个调皮胡闹。
他们童真稚嫩的眼里饱含泪水,沉重注视着屋内长老的一举一动。
漫山遍野的淦军尸体亟待处理,要是放任不管很有可能引发瘟疫。
年轻的索伦男女自觉去搬运尸体,挖坑烧尸。
滚滚的惊雷天谴瞧着唬人,然而对王蕤意并未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她的仙元沉歇几番,很快又将体内的仙灵调动起来,治好了天谴造成的淤滞。
王蕤意缓缓醒过来。
她的睫毛一动,眼睛一睁,在场悬着的心终于放松下来。
但大伙儿担心欢呼声会惊走神女的魂,互相提醒小声点。
族长轻声呼唤:“蕤意,蕤意,快回来。”
叫魂是索伦族的传统,尤其是亲眷大病一场之后必须这么做。
听到有人呼喊自己的名字,王蕤意的神识回到脑海里,认清了自己的处境。
她坐起身,询问族长:“大家还好吗?降下的天谴有没有伤及无辜?”
和蔼的族长向她表达敬意,“感谢神女舍身相救,天谴没有波及无辜。受伤的数十人皆因淦军所伤。
今晚我们将为死去的同族和蒙族兄弟举办升天仪式,安送他们的灵魂。”
谁都不想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但逝者已逝,生者还需坚强。
王蕤意和大家一样,心里为亲朋好友的逝去感到难过。
她现在恢复得差不多,起身去为受伤的索伦人和蒙人疗伤。
她不吝仙灵,救治重伤的族人,很快将他们从垂死的边缘拉回来,恢复完好。
见证者都为她神奇的力量惊叹,真心实意感激她所做的一切。
被大家一再隆重谢恩,王蕤意很难为情,害羞地躲远,暂避风头。
明明心里很喜欢听大家说感谢的话,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得体的话来应对这样的场面。
被赞美的话语砸得头晕眼花,她才后知后觉想到醒来后一直没瞧见乌左和两位外祖的身影。
她急忙折返,询问族长乌左是否安好。
“他的父母亲都被杀了,唉,”说到一半,族长难过得有些说不下去,“这么小个孩子,太可怜了,还得强撑着去处理至亲的后事。”
乌左得知这个不幸的消息,悲戚得痛哭流涕,脚步虚浮走不动道,被外祖搀扶下山去为父母亲送葬。
一想到那么勇敢可爱的乌左遭遇了如此厄运,王蕤意难过得不由鼻头发酸,揪得心脏生疼。
国家间的冲突落到普通人身上就是不可挽回的一生之痛,如火山灰烫身,挣脱不开,痛彻心扉。
王蕤意在这个瞬间领会到什么叫“战争没有胜利者”。
不论是索伦人、蒙人,还是淦人,死者同样有家人。
未亡人该怎么承受亲人的悲剧,过好这短短的一生?
她换上素白的衣裙,头戴白花,缅怀不幸的逝去者。
年轻的索伦人在山下忙碌。他们要把族人的尸首埋葬到另一座山,不能冲撞了神山的圣洁。
族长带领长老们为晚上的安魂仪式做准备。
索伦族丧葬的习俗与穼朝大不相同,王蕤意能帮上忙的地方很少。
但她也没闲着,主动照看族中的幼儿。
大人们忙忙碌碌,实在顾不上这几个两三岁的幼童。
王蕤意一手抱一个女娃娃,还有两个小男孩拉着她的裙摆跟在后面,慢悠悠走到山顶荡秋千。
两三岁的孩子什么都不懂,只喜欢吃和玩耍。
王蕤意凭空变幻出小船式样的大秋千,这群小孩欢呼不已,完全没被吓到,反而觉得很好玩。
把几个孩子轻松一抱,王蕤意飞身纵向秋千船。
孩子们在秋千船里嘻嘻哈哈,开心不已。
头顶的蓝天白云是那么灿烂,山林间的清风是那么温柔,荡来荡去是那么的快乐。
他们不懂刀和剑,不懂人间的恶意和屠杀,年幼孩子的快乐最是纯真美好。
傍晚,仪式即将开始。
王蕤意带孩子们回到御湖园,族长希望她能和大家一起吟唱索伦的安魂曲。
在他们心里,神女已是索伦不可取代的重要存在,希望她能千秋万代守护在这片土地的人们。
长串的彩色经幡在屋顶飘扬,橘黄火光映亮了众人庄严肃穆的脸,他们轻缓低扬的歌声唱诵着对逝者的怀念与往生的祝福。
唱至深夜,火光渐歇,人群散去。
年轻人下山照看鹿群和马匹,女性长老们照例留宿在御湖园。
房间里,王蕤意与老人孩子在大通铺上一同睡得香甜。
万籁俱寂,角落燃烧的火光中映出一道黑影,缓缓靠近大通铺。
人形的黑影投到王蕤意脸上,安睡的她毫无察觉。
火光映亮轩寒笙的侧脸,棱角分明,眉眼低垂,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贪恋的目光来来回回在她脸上、身上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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