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包袱中装着的却是两人所有的重要之物,除了一些银两之外,还有她们跟慧如三人的僧尼碟册。这碟册对于出家人而言,便如同过所一般,是官府登记在册,出外住店都要出示的重要身份凭证。于是两人自然不能就此听之任之,而是追上前去,再与其中的两个盗贼同伙厮打一番之后,却被对方诬告为寻事打人,因为东西并不在他们身上,所以这两人反倒有恃无恐。最后这一番动静惊动了附近巡逻的城防,于是便将四人尽数带回来,再择日审问。
而次日,因为萧统派人知会了镇江州府,得知太子殿下莅临,全城立即戒严,大小衙门官差们都被临时分派了任务,于是便将这四人撂在了一边,连着几日都无人问津。后来还是静心庵中有人来寻她们,在客栈问过之后找不到人,又在城中四处寻找之后这才想到来报官,正好分派的也是一处的街署,这一番折腾下来,才总算有人来提审了。
而因为有静心庵的人的证词,这两个尼姑倒是被释放了,而那两个被强夺的包袱也找到了,只是里面的金银细软早已被卷走,只剩下一些不值钱的衣服和碟册,但住持师太定仪给她们的任务,却是一定要找到慧如。否则两人擅离职守,回去也要受到重罚。
故两人无法,只得满城寻找慧如的踪迹。这日也是凑巧,在路过慧心堂的时候听说里面新住进来的姑娘便叫慧如,于是抱着一丝侥幸的心里前来敲门,只是被拒在门外之后,方才又满面愁容的继续去别处寻人,在路上还商议道:“怎么办?先前明明听说这里面刚住进去的人叫慧如,可是那丫鬟却说不是。难道先前那人是随便拿话填塞我们的?住持说过几日她家中要来人接她回去,倘若我们这番找不到人,那到时候可是真正麻烦了。”
另一个也是一筹莫展,叹气道:“谁说不是呢?这丫头就是个惹事精,咱们这回算是老背晦了,竟然接了这么一桩差事。罢了,还是先回去,再多问几间客栈,我瞧着人家这宅院还挺深的,非亲非故缘何要让她住进去?应是咱们找错了人……”
两人心中愁绪不展,又担心回去会被住持责罚,因此也丝毫没有留意到,就在自己身后,远远跟着一个行迹鬼祟的男子。此人一路尾随着她们,保持着不远也不近的距离,直到看着她们走进了一间客栈,随后便也跟着进来,在柜台处找小二要了一间房间,就住在她们隔壁。
萧统在镇江已经盘亘了数日,他照算青鸾此时应该已经接到自己的书信,便安排了韦明庭留在慧心堂照顾慧如,自己便要启程前往虞山。只是这日才刚到慧心堂,便见天上又下起雨来,虞山山道出名是雨天难行,这便是天要留客了,于是便跟慧如说起自己的计划,并将行程延后一日,留下半天在慧心堂与慧如一起对弈。
慧如自听说他要离开镇江之后,便是心乱如麻,哪里还有什么心思来对弈?不过是执着黑子,虚以应对罢了。
萧统见她脸色十分苍白,便以为她这又是身体不适,连忙唤人来扶她进去休息,却被她摆手强颜欢笑道:“我没什么事,只是骤然听说殿下要走,所以心里有些纷乱……对了石榴,昨日让你们出去买的杨梅酒,可是买到了?”
石榴脆生生的应了一声是,接着捧出一只白瓷小瓶出来,略带得意的说道:“昨日姑娘说起杨梅酒,后头便吩咐奴婢们出去城里的几个酒坊看看可有合适的,凑巧咱们后院的一个老妈妈,她家亲戚就在城中开了一个酒坊,算起来也是几代人的营生了,名头还挺响亮的。奴婢今早便跟她一道去了酒坊,买了几瓶最好的新酿回来,殿下跟姑娘等会用饭时可以品尝一下,咱们镇江的黄酒也算天下闻名的……”
听她絮叨的说起镇江这边的特产,诸如水晶肴肉,蟹黄包等,萧统便道:“你大病初愈,蟹肉寒凉并不适宜,肴肉也是偏凉,不过这杨梅酒既用的是温补的黄酒,倒是可以温一点浅尝即止。”
慧如心中难过,却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好像这一场相逢,便如同在梦中一般。直到此刻,他亲口跟自己说出将要离开时,她方才确信,他真是要走了。
而这一走,后会之期又是何时?她不敢去想,又不能说出口,只能将这满腹愁绪和心思都压在了腹中,最后闷闷不乐的点点头,道:“好,那殿下您稍坐片刻,我去去就来。”
萧统不以为意,只当姑娘家都是一日换几身衣衫,或者身上不便,于是便袖了手站在窗前看雨。自觉凉风携雨丝入室,檐外水声潺潺,数日浊气一朝驱尽,不由心神为之一震,思绪却渐渐飞到了荆州王府内,猜测着接到自己书信的青鸾此时该是如何的欢喜不胜,又是否会立即启程前来与妹妹相会?而那时,他虽不能在她身边陪伴,但是留下了韦明庭在此,照算总能照料她们姐妹周全。便是对于慧如日后的去处,他都有了安排,不过是要看青鸾的意思,再如何定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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