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脚步声。吴晓梅拎着个塑料袋进来,里面是记者留下的名片和两包香烟——是"采访费"。她脸色更差了,走路时微微发抖。
"坐下!"务婆厉声说,苗语里夹杂着汉语词汇,"肺痨鬼!死得快!"
吴晓梅顺从地坐在火塘边。老人从梁上取下个黑陶罐,倒出些粘稠的绿色药膏,不由分说地抹在吴晓梅前胸。药味辛辣刺鼻,龙安心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汉人娃娃,"务婆突然说,"明天你去县里。"
龙安心一怔:"族谱的事?"
"这个。"老人从灶灰里扒拉出个铁盒,里面是一叠泛黄的纸片——全是不同笔迹记录的"歌本"残页,"找那个戴眼镜的姑娘,她懂。"
龙安心想起来,是州非遗中心的小王,唯一一个会认真听务婆唱歌的干部。他刚要答应,吴晓梅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鲜血溅在火塘边的灰堆里。
务婆的动作顿了一下,独眼里闪过一丝惊慌。这表情让龙安心浑身发冷——老苗医露出这种神色,说明病情比想象的严重。
"我去乡里叫医生。"他站起来,却被老人拽住裤脚。
"没用。"务婆用苗语快速说着,"现在卫生所只有止疼片......"她突然改用汉语,"明天,你带小蝴蝶一起去县里。看病,交族谱。"
吴晓梅想说什么,又被一阵咳嗽打断。血丝挂在她嘴角,在火光下像条细小的红蛇。
"记者给的。"她终于喘匀气,把那个塑料袋推给龙安心,"说是......订金。"
里面除了名片,还有两张百元钞票。龙安心攥着钱,突然想起晒谷坪上扶贫干部手里的刺梨种子。两种"致富希望"摆在面前,都带着说不清的滋味。
务婆的铜勺在锅里慢慢搅动,腊肉的香气混合着药草的苦涩,在木屋里弥漫。老人低声唱起古歌,调子却比平时低沉许多。龙安心听出这是《驱病歌》,心里猛地一沉。
火塘里的柴"啪"地爆响,溅起几点火星。其中一点落在务婆的族谱纸上,烧出个焦黑的小洞,正好穿过那个蝴蝶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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