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2:45，我提前来到国际会议中心。电竞论坛的会场比牙科会议热闹十倍，到处都是穿着战队T恤的年轻人。我在后排找了个位置坐下，手心微微出汗。
3:05分，主持人宣布："下面有请ESGN亚洲内容总监林小鹿女士，为我们带来《亚洲电竞本土化战略》的主题演讲。"
聚光灯下，小鹿踩着高跟鞋走上舞台。她换了一身利落的白色西装，短发别在耳后，整个人散发着专业而自信的气场。我注意到她开场前下意识环视会场，目光扫过我的位置时微不可察地停顿了0.5秒。
"根据最新数据，亚洲电竞观众已达3.7亿..."她的声音清亮有力，配合着昨晚我们一起修改的PPT，演讲行云流水。当谈到中国电竞选手在国际赛事中遭遇的不公待遇时，她的语气突然变得犀利：
"ESGN上月发布的《英雄联盟》全球选手排名中，中国选手的平均排名比实际胜率低11.3个百分点。"她点击遥控器，调出一组对比数据，"这是系统性偏见，而非偶然误差。"
会场一片哗然。我看到前排几个ESGN高管脸色变得难看。小鹿却丝毫不怯场，继续道："真正的全球化不是把西方标准强加给亚洲市场，而是..."她突然停顿，目光直直看向ESGN的CTO，"尊重每个地区的独特性。"
演讲结束，掌声雷动。我跟着站起来鼓掌，却看到那个叫Mark的CTO阴沉着脸提前离场。直觉告诉我，小鹿这番言论会给她带来麻烦。
果然，散会后，我在走廊拐角听到Mark的怒吼："林！你知不知道刚才的发言会给公司带来多大麻烦？"
"我说的都是事实。"小鹿的声音异常冷静，"Jason提供的数据是经过筛选的，我展示的才是完整版本。"
"你被停职了！立刻交出工牌！"
"不必了。"小鹿的声音带着解脱，"我辞职。"
我快步走过去，正好看到小鹿把工牌放在Mark手中。她转身看到我，嘴角扬起一个释然的微笑："爽医生，能借你手机叫个车吗？我的公司账户被冻结了。"
出租车上，小鹿望着窗外飞逝的东京塔，突然笑出声："真讽刺，我为了这份工作放弃了你，现在却为了你放弃了它。"
"等等，"我心跳加速，"你刚才说'为了我'？"
她转过头，眼睛亮得惊人："你以为我为什么突然在演讲上发难？"她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这是国内星火电竞的offer，上周就签好了。我本来打算演讲完就辞职的。"
我接过文件，看到签约日期正是三天前——我们重逢之前。一种失而复得的狂喜席卷全身："所以你早就决定回国了？"
"嗯。"她低头玩着安全带，"只是没想到会在东京遇见你，更没想到..."声音渐低，"我们还能这样心平气和地说话。"
我鼓起勇气握住她的手："小鹿，这次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面对了。无论是工作还是..."
话没说完，司机突然急刹车。小鹿因惯性扑进我怀里，熟悉的柑橘香水味瞬间包围了我。我们四目相对，呼吸交错，时间仿佛回到初遇的那个夜晚。
"师傅，绕到晴空塔。"我突然对司机说，然后在小鹿疑惑的目光中解释，"听说情侣一起看到晴空塔的灯光，就会..."
"长长久久。"她轻声接完我的话，眼中泛起湿润的光泽，"你还记得啊。"
这是我们两年前窝在沙发上看日剧时，我随口说的台词。原来我们都记得这些细碎的约定，就像记得彼此掌心的温度一样自然。
夜幕降临，站在晴空塔的观景台上，东京的万家灯火在脚下流淌。小鹿靠在玻璃幕墙上，突然问我："爽朗，你相信破镜能重圆吗？"
我走到她身边，让我们的倒影重叠在玻璃上："不，但我相信即使有裂缝，每块碎片里依然保存着完整的月光。"
她转过身，我们额头相抵。在340米的高空，在东京璀璨的夜色里，在命运安排的这场重逢中，我们终于找回了迷失的航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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