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光闪过,三枚钉断成六截。
乌老七的喉咙却多了个血洞。
他倒地时,独眼里还凝着不信——董京的剑,竟比传闻还快三分。
雨更急了。
董京甩去剑上血珠,忽然抬头。
长街尽头,有人撑伞而来。
红伞。
像血绽在雨里。
伞下露出一截皓腕,腕上金铃轻响。
叮铃。
每响一声,董京的剑就沉一分。
七步外,伞檐微抬。
一张素白如瓷的脸,眉间一点朱砂痣。
“董公子。”女子轻笑,“青龙会请您喝茶。”
董京的剑垂在雨中:“我从不喝茶。”
“可这次您必须喝。”女子递来一张烫金帖,“因为赌注是…‘不归人’的下落。”
董京的呼吸滞了一瞬。
三年前,“不归人”带走了他唯一的妹妹。
从此江湖再无此人踪迹。
雨点击打在帖子上,烫金字体晕开:
“今夜子时,千金赌坊,天字局。”
董京接过帖子时,红伞女子已飘然远去。
只有金铃声回荡在雨里。
叮铃。
像催命的更漏。
〇
(3)千金局·骨牌·旧伤痕
夜。
子夜。
千金赌坊的灯笼红得像刚剜出的心。
董京站在赌坊门口,手里捏着那张烫金帖。
帖子已被汗水浸透。
——他本不该流汗。
杀手的手要稳,心要冷,汗是累赘。
可“不归人”三个字,像一根烧红的针,扎在他神经上。
“客官里面请。”
龟公弯腰时,后颈露出一截刺青——青龙尾。
董京冷笑。
连看门的都是青龙会爪牙,这场赌局分明是虎穴。
可他必须进。
掀开猩红门帘,热浪混着脂粉气扑面而来。
赌坊里没有窗。
没有窗的地方,秘密才能发酵成阴谋。
天字局设在最里间。
董京推门时,骨牌碰撞声戛然而止。
八只眼睛盯住他,像八把刀抵在咽喉。
“董公子迟了半刻。”
说话的是个穿锦袍的胖子,十指戴满翡翠扳指,笑起来像尊弥勒佛。
可他的眼睛不笑。
那是双见过太多人命的眼睛。
“朱大掌柜。”董京认出了这位赌坊主人,“青龙会什么时候改行开赌场了?”
朱大掌柜搓着扳指:“赌场最好洗钱,也最好…买命。”
他抬手示意,侍从端来檀木托盘。
盘中三样东西:
一把薄如蝉翼的刀。
一叠泛黄的旧账本。
半块染血的玉佩。
董京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玉佩是他妹妹的贴身物!
“赌注呢?”他声音哑得不像自己。
朱大掌柜推出一张骨牌——牌面刻着青面獠牙的鬼差。
“赢家可得‘不归人’踪迹,输家嘛…”他拍拍手,屏风后走出个抱琵琶的盲女,“得留下右手琵琶骨。”
盲女抬头,空洞的眼眶正对董京。
董京的剑在鞘中轻颤。
他认得这手法——三年前“不归人”就是先挑人眼,再碎琵琶骨。
“怎么赌?”
“简单。”朱大掌柜洗牌的手快得带出残影,“三局两胜,牌九定生死。”
骨牌在绿绒毯上排开时,董京注意到朱大掌柜的左手小指缺了一截。
断口平整,是剑伤。
三年前洛阳金铺劫案,有个掌柜因私吞赃物被斩指…
董京忽然笑了。
他笑得朱大掌柜心里发毛。
“第一局。”董京推出全部银票,“我赌你不敢开牌。”
满座哗然!
朱大掌柜脸色阴晴不定,突然掀开自己的牌——
双天至尊!
必胜的牌面!
可董京的牌根本没翻。
“你输了。”朱大掌柜刚咧嘴,却见董京剑尖抵住他断指处。
“洛阳金铺的账本,够青龙会杀你十次。”
朱大掌柜的汗滴在翡翠扳指上。
他这才发现,董京不知何时已用剑挑开了他袖中暗袋——那叠旧账本正露出一角!
“现在,”董京剑尖下压,“我要真赌注。”
屏风轰然倒塌!
十八名刀斧手破墙而出!
董京的剑光却比他们快。
乌铁剑刺穿第一个喉咙时,盲女的琵琶弦突然崩断!
弦如利箭,直射董京后心!
董京旋身,剑锋划出半弧——
七根弦丝齐齐断裂!
盲女惨叫倒地,袖中滑出把淬毒匕首。
朱大掌柜趁机猛拍桌案!
机关发动,地板突然下陷!
董京坠入黑暗前,最后看见的是朱大掌柜扭曲的笑脸:
“赌命?你连赌桌都下不了!”
黑暗。
腐臭的黑暗。
董京落地时,左肩传来剧痛——琵琶骨被铁钩贯穿!
头顶传来齿轮转动声。
他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千金赌坊地牢,专门处理“赌输”的人。
铁链哗响中,有个苍老声音幽幽道:
“又一个送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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