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九鼎迷踪(春秋战国)
第九十二章:晋鼎密令
童子指尖的血痕在青砖上蜿蜒,像一条将死的小蛇。
子奚跪在官仓地窖的黑暗中,左臂的青铜脉纹突突跳动,每一次脉搏都带来撕裂般的钝痛。他盯着那道血线,从北斗第七星延伸而出,与玉璧卦盘的指向完全重合。
琅琊。这两个字在舌尖泛起铁锈味。地窖顶部的石板严丝合缝,黑暗中只有权器碎片偶尔泛起的磷光。子奚摸索着拾起童子遗落的青铜卦象轮,轮齿间残留的菌丝触到皮肤时,突然绷直如针,扎进指腹,剧痛中他看到了晋国宗庙的景象: 青铜鼎腹的相柳图腾在蒸汽中蠕动,鼎耳镶嵌的玉石正渗出暗蓝色液体......
幻象破碎。子奚的额头撞上陶瓮,瓮中《九章算术》的竹简"哗啦"散落。他抓起一把简片,指腹摸到被血篡改的刻痕 "少广"篇的"开方术"变成了"开膛术",旁边画着具被剖开的童尸。
"徐福......"
这个名字从牙缝里挤出,带着三百年未消的恨意。子奚扯下块衣角裹住流血的手指,布料触及卦象轮的瞬间,轮齿突然"咔咔"自转,在黑暗中划出几点火星。
借着这微弱的光亮,他发现地窖墙角有个鼠洞,洞口散落着几粒青铜渣,正是郑国渠特有的水锈铜。
五日后,新田故城,秋雨将宗庙的黄土台基泡得松软,每走一步都陷进半寸。子奚伪装成运祭品的隶臣,混在献牲队伍末尾。他的左臂缠着脏污的麻布,青铜脉纹被遮掩,但皮肤下的血管已经凸起如老树根瘤,连指节都开始僵硬。
庙堂中央的青铜鼎比寻常礼器大一圈,鼎足铸成猛虎噬人状,虎眼的黑曜石在香火中泛着红光。子奚低头搬运酒瓮时,注意到鼎耳镶嵌的不是玉石,而是某种半透明的胶状物,郑国渠底的菌丝化石。
"那鼎不能近!"
老祭司突然厉喝。子奚佝偻着背退后,余光扫见鼎腹的饕餮纹——纹路间隙藏着细密的刻痕,在香火烟气中若隐若现。当祭司转身时,他迅速将酒液泼在鼎足,酒水顺着虎爪纹路流进地砖缝,青砖顿时泛起不正常的潮红色。
夜半,子奚撬开宗庙偏殿的地砖,腐臭味扑面而来,阶梯下方的地窖里,十二组青铜齿轮咬合传动,带动中央的鼎形机关缓缓旋转。每转一圈,鼎腹就喷出一股带着硫磺味的蒸汽,在天花板上凝成星图,正是北斗七星加五颗命星的排列。
子奚的剑尖挑开鼎耳镶嵌物,胶状物剥落的瞬间,整个齿轮组"吱嘎"骤停。菌丝化石内部竟封着半片龟甲,甲背刻着吕不韦的密令:
"鼎蒸云气为路,锚定归墟之门"
鼎腹突然"咕嘟"作响,蒸汽喷涌而出。子奚急退,仍被灼热的水雾扫到手背——皮肤立刻泛起青灰色,与青铜脉纹融为一体。蒸汽在天花板凝成的星图开始扭曲,多出的五颗命星连成钥匙状,与他在童子血痕中看到的如出一辙。
"谁?!"
厉喝从阶梯传来。子奚转身时撞翻灯架,火焰顺着地窖的油渍窜上齿轮组。高温中,鼎腹的锈迹剥落,露出底下嵌着的金属颗粒,是徐福船队铁锚的碎渣,边缘还沾着南海特有的红珊瑚屑。
老祭司冲下阶梯,手中的骨杖直刺子奚咽喉,格挡的金属碰撞声惊醒了齿轮组,停转的机关突然疯狂逆转。鼎腹喷出的蒸汽不再是白色,而是混着血丝的暗红,在天花板凝成完整的归墟星轨,北斗为匙,五命星为齿。
"你毁了祭祀!"老祭司的脸皮在高温中剥落,露出下面青铜色的肌肉纤维。他的骨杖裂开,里面爬出密密麻麻的菌丝,每根都缠着微小的骷髅虚影。
子奚的剑斩断菌丝群,断丝却化作血雾融入蒸汽。星轨越发清晰,天枢处的眼睛标记缓缓睁开,里面映出骊山地宫的景象:吕不韦正将十二颗牙齿按进青铜门的锁孔。
子奚踹翻油灯,火焰顺着菌丝窜上老祭司衣袍,在惨叫声中,他抠下鼎腹的铁锚残渣。金属颗粒触到左臂符纹的刹那,长生符突然暴起青光,与青铜脉纹激烈对抗。剧痛让视野一片血红,恍惚间看到徐福站在东海悬崖上,将船队铁锚熔铸进鼎坯......
"锚不是定船的......"
共工玄女的声音从燃烧的齿轮间传出:"是定归墟之位的。"
子奚吐出口血沫,血珠落在铁锚残渣上,蚀出个微小的"琅"字。
血珠在铁锚残渣上滚动,发出"嗤嗤"的腐蚀声,子奚的右手无意识地攥紧了那块灼热的金属,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掌心被烫出焦糊的气味也浑然不觉。左臂的青铜脉纹此刻已蔓延至锁骨,皮肤下的血管凸起如老树根瘤,每一次心跳都带来撕裂般的钝痛。
地窖里的火焰越烧越旺,老祭司的惨叫声渐渐微弱。燃烧的齿轮组发出"咔咔"的怪响,像垂死野兽的磨牙声。蒸汽凝成的归墟星轨开始扭曲,那颗"眼睛"标记不停眨动,瞳孔里映出的骊山地宫景象越发清晰,吕不韦正将第十二颗牙齿按进青铜门锁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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