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终于从井水中抽出那双已经被浸润得近乎透明的双手时,小心翼翼地用一块柔软洁净的毛巾轻轻擦拭着,直至每一根手指、每一处掌心都不再有丝毫水渍残留。紧接着,她深吸一口气,然后稳稳地握住手中那支饱蘸墨汁的毛笔,眼神专注而坚定,仿佛此刻全世界就只剩下她和眼前这块即将承载着无尽敬意与追思的墓碑。
只见她手腕轻转,笔触如行云流水般在碑面上挥洒开来,没有一丝停顿或犹豫,短短片刻之间,一行行苍劲有力、饱含深情的字迹便跃然于石碑之上。那每一笔每一划,都倾注了章政委对烈士们深深的缅怀与敬仰之情。
与此同时,不远处正有一队技艺精湛的石匠们忙碌着。他们手持着章政委精心绘制的设计图纸以及刚刚完成的碑文拓印本,正在四下寻找合适的石料准备錾刻。赵怀中的大哥赵怀华,这位经验丰富的石匠正带领着几名年轻的徒弟认真研究着碑文的雕刻细节。
突然,其中一名小徒弟指着一个较为复杂的字问道:“师傅,您看这个‘马区’字,笔画可真多啊!这么难刻,要不还是由您亲自来吧?”赵怀华闻言凑上前仔细端详了一番,眉头微皱说道:“不对呀,这哪里是什么‘马区’字呢?我看它应该只是单独念作一个字吧。这样,你赶紧去请教一下那边的先生,问问到底该怎么读、怎么刻。”小徒弟不敢怠慢,连忙一路小跑来到站在一旁的先生面前,恭敬地询问道:“先生,请问这个像‘马区’一样的字念啥?又该怎样雕刻才好呢?我们都觉得它太难处理啦。”
先生慢声细语道:“此乃一马一区两字组合的一个字,仅需念作一个‘区’。左边的‘马’,其上三横一竖,恰似马头,那一个大弯,宛如马之身躯,下方四点,仿若马之四足。右边这‘口’字,少了一竖,内里包着三个口,亦代表三位已逝之人。与上方‘先’字,连起来念,便是‘先驱’。意即我们在此建立墓地,安葬诸多已逝之先驱,好使后人永远铭记他们,祭祀他们。肖英率运输队至此停歇,听到先生一番解释,顿时愰然大悟,忙说道:‘我们先来祭祀他们。’便在墓地前烧纸焚香,磕头作揖,随队而来的运输队党明金与其子光铭,亦随之烧纸焚香,磕头作揖,向红军先烈们致以祭奠。
区委书记年文仲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人们完成祭祀仪式后,大声喊道:“党明金!我知道你认字儿不少,这边写字队正好还缺一个人手,你过去帮忙吧。一来可以协助那些石匠师傅们錾刻标语,二来要是有需要写字的时候,你也能顶上。”听到这话,党明金连忙应道:“好嘞,年书记!那我都要写些啥呀?”说着,他快步走到年书记跟前。
只见年书记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纸来,递给党明金。那张纸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各种标语口号,字迹工整有力。党明金接过纸张,仔细一看,上面写着:“平分土地”“争取苏维埃中国”“拥护红军”“打倒军阀”“打土豪分田地”“国民党是帝国主义的走狗”等等。这些充满力量和激情的话语让党明金心中涌起一股热流,他深知自己肩负的责任重大。
就这样,党明金带着年幼的儿子党光铭一同加入了写字队。光铭虽然年纪尚小,但却十分懂事乖巧,像个小大人似的跟在父亲身边忙碌着。他一会儿给干活的大人们端茶递水,一会儿又跑去帮忙煮饭收碗,小小的身影穿梭在人群之中,忙得不亦乐乎。而党明金则与其他几位一起,认真地守护着用于固定石料的绳索,以防无关人员靠近,从而保障石匠师傅们的安全。
十余位石匠犹如坐在箩筐中的勇士,从悬崖顶被徐徐吊下。悬崖如刀削般陡峭,下方是深不可测的山谷,山风如怒狮般咆哮而过,吹得箩筐似秋千般左右摇晃。石匠们紧紧抓住箩筐边缘,脸上写满了紧张与专注。他们一手如握铁锤,一手似执钢钎,一锤一钻地敲打着石岩。每一下敲击,都如流星划过天际,伴随着石屑如烟花般飞溅,在寂静的山谷中回荡着清脆的声响。他们准备在石壁上刻下一条“国民党是帝国主义的走狗”的石刻标语,当他们在石壁右侧按标语写好“国民”二字时,悬崖以外的远处,传来了另一个不同的声音。
川陕省委宣传部刘部长遥望着凝视着,心中暗自思忖,觉得标语字数过多,若镌刻于崖壁之上,恐难显壮观之态,亦无法展露磅礴气势。于是,他面色凝重地对县委书记等人说道:“中共中央在《致红四方面军的信》中明确指出:‘赤化四川之任务迫在眉睫,横亘于你们面前……你们身负伟大使命,全党皆瞩目于你们,当积极采取进攻之路线,于巩固既有阵地之基础上,奋力争取苏维埃率先在四川全省之胜利。中央向你们及红四方面军全体战士致以最热烈之革命敬礼。’根据这个指令,我认为应将‘赤化全川’确立为土地革命时期开创、巩固、发展川陕革命根据地之战斗目标。将标语内容更改为‘赤化全川’。”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