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槿澜长舒一口气,额间布满细密汗珠,脸上浮现疲惫,有气无力的开口。
“行了,死不了!按照我说的开方子,清毒后等他身上伤口好了,再泡药浴,清理余毒。”
此时,床榻上,少年苍白如纸的脸色,竟渐渐出现潮红,胸口的起伏也开始平稳。
“公子,他这是?”
“正常,流血过多导致!剩下的交给你了!”
起身,拿起帷帽戴好,打开房门走到院子里,站在萧煜面前,“任何人不得入内,后日清晨他便可清醒,此时正是关键时候,任何人混进去出现意外,我可救不了咯!”
萧煜惶然站起身,发现眼前的黑袍竟与他一般高,他难以置信,“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最好不要,毕竟你身上带着什么毒,我可不能保证。里面那老头会熬两天守着,自会没问题。”
“我要回去睡觉了!累死了!”作势便要向着后院走,萧煜急忙大喊,“你走了,要是出现问题我该如何找你!”
“那就是他该死!你守好房门他就没事,你守不好那是你的事!”
萧煜不知怎的,对着眼前的人竟然有些犯怵,对他对此无礼,自己都不敢反驳两句,只得眼睁睁的盯着那人轻飘飘的飞走。
他起身走到院门外,对着父皇给他的暗卫统领道,“让金甲卫将此处院子包围了,待九皇子醒来方可放人进去,本宫就在此处亲自守着,我看谁还想弄死我俩!”
说罢,不等院门外一干人说什么,不耐烦的挥挥手。
正房中,裘宁安仔细的检查萧阙的伤口,亲眼见到萧阙胸前起伏愈发平稳,除了惊叹再无其他言语形容此刻的心情,他搭在萧阙手腕再次把脉,瞳孔瞪得浑圆。
此人医毒天下无双,能从阎王手中抢人,堪称活阎王!
只恨自己如此年岁才遇上小主人,若是年轻些许该多好!还好自己当初选择没错,如此之人,为奴万载也心甘情愿,此时裘宁安眼中全然是对医学的渴望,那些看不懂的操作更是令他眼中狂热。
窗棂外的廊灯亮如白昼,印出雕花窗影投入房中。
屋中十二盏羊角灯,将暖黄的光晕铺满整间寝殿,床榻上的轻纱帷幔轻拂,榻上少年的面容在烛火里忽明忽暗。
此时,萧阙的眉眼微动。
他濒死之际,陷入了一场梦境中。
他似人间过客,见到了一些极其短暂的片段。
他依旧是他。
而他此时却出现在国公府,礼国公寿宴上,不一样的寿宴,令他有一瞬恍惚,究竟此时是真,还是他已经死了,终是浮生一梦…………
他究竟在哪里。
他飘过花园时,他见到了年岁稍小的自己。
日光斜斜掠过红梅,将少女月白襦裙染成流动的月光。
她指尖轻触着半开的红梅,垂眸嗅闻时,乌发间珍珠步摇轻颤,投下稀碎的光影,微风拂过,吹起她鬓边的缕缕青丝,与飘落的红梅缠绕,令少年眸光一亮。
萧阙隐在墨竹阴影里,望着她抬手轻拢发丝,淡淡一笑,眉眼弯成新月,笑颜如花令满园芳菲更灼人眼目。
他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少女,此时这一笑便落在了他的心间。
萧阙漂浮在空中,极力的想再看看那个女子,奈何画面一转,便是三皇兄大婚之日。
他漂浮在空中,仔细的打量梦境中的萧渊,发现三皇兄还未被封王,身上的气息也不同。
他带着疑惑再看去,便是三皇兄撩开了新娘的喜帕,见到女子容颜那刻,他听见了心碎的声音。
此时的萧阙站在最末尾,见到了传闻中倾国倾城的三皇妃,红了眼,碎了心,最终选择默默离去。
空中的萧阙眉心微蹙,直到,鼻翼处传来一股草木香,令他神志清醒,他才惊觉这些肯定是梦,绝非真实,这草木香是那个妖孽的气息,自己中毒,陷入了昏迷。
他有些惊恐,自己会永远困在这奇异的梦境中吗?
这股草木香越发浓厚,令他安静下来,恍惚间听见了一些模糊的声音,好像太遥远,远到他大声的呼喊,也没有人理他。
他又进入了一片白雾中,没了任何画面,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了一些声音,再睁眼便是梦中的萧阙在顾家老宅,母后的母家,一个神秘的隐士家族。
一个老者对着梦中的萧阙说,“殿下,如今已成定局,还需再谋划,不可在妄动!顾家已经没了女儿,没了四皇子,如果再没了你,谁来替你母后,替你皇兄复仇!如今皇城已经没了九皇子,他已经死了!你现在出去谁能相信你?”
“三日后,萧渊便登基,我们先退回顾家再寻机会。”
萧阙木讷的随着老者远去。
他漂浮在空中竟感到了一丝寒冷,萧渊要登基了?
他的四哥没了?
他母后也没了?
三日后,萧阙收到了留在皇城死士送来的密信。
“殿下,属下有负所托,皇后,不,萧渊并未封后,三皇妃被萧渊残忍杀害,宫中一干护卫全部殉职,属下冒死送信告知,三皇妃————西山——”
剩下的全是血迹模糊了的字迹。
梦境中的萧阙凭着猜测,连夜奔袭前往京城,顾家老者站在山林间,撕心裂肺的呼喊,也没能叫住那道决绝地身影。
萧阙没有进城,而是直接去了西山乱葬岗,他赶到散发恶臭的西山时,眼中只剩下了绝望,悲戚地四处翻找,最终在一处山坳里,见到了那一抹魂牵梦绕的身影。
他见到了梦境中的萧阙悲痛欲绝,那满腔怒意响彻天际。
而他此时却能感同身受!
一股恐惧再次席卷了他!
山坳中,枯骨与腐肉混杂,拂袖肆意弥漫,令人作呕。
一片狼藉之中,女子静静地躺在尸山上,满身伤痕,浑身是血,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
原本凝脂白皙的肌肤,如今蒙上了诡异的青灰,失去了往日光彩。
“不………不………”男人颤抖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悲怆与绝望,伸手想要触碰,却又在空中停住,仿若惊扰了她的“沉睡。”
泪水肆意涌现,模糊了他的视线,脑中浮现过往,最先相识是他胆怯了,并未表明身份,只想待她再娇艳些,再去寻她,可再见已做他人妇,他只得退去,默默的守护她,却见到了她一次次的被伤害。
眼前的一幕刺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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