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桥在脚下发出玻璃般的脆响,每一步都能带起成片的光尘。林羽握着世界之枪的手背青筋暴起,颅骨印记的符文已爬至耳后,皮肤下隐约可见暗金色纹路在游走。艾丽娅的骨琴自动弹奏着圣所的安魂曲,琴弦上的银蓝光流却在接触深渊气息的瞬间染上灰斑。
“温度骤降三百摄氏度,生物扫描显示前方存在百万级文明意识残波。”舰长的机械臂展开能量护盾,防护网边缘与黑色熵流碰撞出噼啪火花,“那些不是残影……是被碾碎的文明灵魂碎片。”全息投影中,无数光点如蚊群般在黑暗中翻滚,每个光点都裹挟着尖啸般的低频哀鸣。
深渊底部突然亮起万千猩红光点,像是地狱睁开了无数眼睛。当众人踏入光桥尽头时,一座巨型熔炉赫然出现在眼前——那是用恒星残骸锻造的环形装置,内壁嵌满扭曲的文明图腾,中心悬浮着暗金色的心脏状核心,每条血管都连接着数以万计的锁链,锁链另一端拴着透明的意识囚笼。
“收割者之王把整个星系的绝望压缩成了燃料。”血咒师的结晶心脏传来裂纹般的刺痛,他的梦泡中浮现出死之书的预言画面,“看那些囚笼,每个里面都关着某个文明最后的希望火种……它们在被反向提炼成熵能。”
林羽突然踉跄跪地,心脏碎片在胸腔里剧烈震颤,仿佛要破体而出。他看见世界之书的银蓝色书页正在被染成灰黑色,最新页的画面里,自己的身影已经半透明,与收割者之王的残影重叠。海巫少女的珍珠结晶突然飞出,悬停在他眉心:“碎片正在吞噬你的情感锚点!再拖下去,你会变成第二个熵之容器!”
就在这时,珍珠结晶表面泛起水波般的涟漪,母亲的残影从中浮现。她的模样比圣所影像中更加虚幻,却有着真实的泪痕:“羽儿,还记得我教你的守书人童谣吗?‘熵能循环如潮起,以心为锚锁星辰’……”残影伸出手,触碰林羽额间的符文,“熵之平衡器不是武器,是面镜子。它能照见收割者之王体内未被污染的‘园丁’意识,但需要纯粹的情感共振作为引信。”
艾丽娅突然指向熔炉核心:“看!那些锁链的连接处有守书人符文!当年你父母就是用平衡器把收割者之王的意识分裂成了两半——一半是堕落的收割者,另一半……”她的骨琴发出悲鸣,琴弦上的灰斑正在快速蔓延,“另一半被困在了熔炉里,永远承受着文明绝望的灼烧。”
舰长的机械音突然卡顿,像是受到了情感模块的干扰:“根据圣所残留数据,收割者之王的原始使命是‘收割过量情感熵’,但在情感大崩塌中,它们吸收了太多绝望,导致正负情感失衡……林羽,你母亲说的‘重组’,可能是指让两半意识重新融合,恢复原本的平衡状态。”
血咒师突然抓住林羽的肩膀,梦泡中映出圣所核心的倒计时——只剩两小时十七分钟:“但融合碎片的代价是你的意识会被吞噬!看看你的手!”林羽这才发现,右手已经变成半透明的暗金色,血管里流动的不再是血液,而是粘稠的熵能。
“还记得在图书馆废墟时,你问我为什么选择相信你吗?”海巫少女轻轻握住他的手腕,珍珠结晶的光芒将熵能暂时逼退,“因为你掌心的银花,那是守书人与收割者血脉融合的证明。你的存在本身,就是打破循环的钥匙。”
世界之书突然自动翻到最后一页,空白的纸面上缓缓浮现出血色字迹:「当园丁的镰刀沾满露水,收割者的心脏将开出宽恕之花。」林羽想起母亲最后的微笑,想起父亲融入书页时的光芒,突然站起身,将世界之枪插入光桥中心。
“艾丽娅,用骨琴弹奏《文明安魂曲》,为那些被困的希望火种送行;舰长,计算熔炉核心的符文共振频率;海巫,用珍珠结晶构建情感通道——我要让两半意识在我的体内完成融合。”他转头看向血咒师,后者正用死之书残片为他编织临时封印,“如果我失控……就用你的锁链刺穿我的心脏,记住,必须刺中碎片的符文核心。”
血咒师的结晶心脏迸发出金色光芒,锁链上的死之书残片纷纷亮起:“你以为我为什么背叛收割者?因为我见过你母亲封印碎片时的眼神——那不是绝望,是希望的火种。今天,就让我们看看,守书人的血能不能浇灭熵能的火。”
当艾丽娅的琴音化作万千光蝶扑向熔炉时,林羽主动松开了所有封印。暗金色的熵能如洪水般涌入经脉,颅骨印记瞬间覆盖整张面孔,右眼瞳孔变成了收割者之王的星涡形态。但在意识即将被吞噬的刹那,他听见了母亲的童谣,看见了海边捡到银页的那个清晨,掌心的银花突然绽放,在黑暗中划出银河般的轨迹。
“来吧,我的另一半。”林羽张开双臂,任由熔炉核心的锁链刺穿身体,“让我们一起,结束这场持续十万年的失衡。”世界之书发出最后的龙吟,书页化作光雨融入他的身体,十二根圣所立柱的图腾在背后显化,与收割者之王的星涡印记交织成阴阳鱼般的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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