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如粘稠的墨汁,将我紧紧包裹。我的双手被反剪着,仿佛被一双无形且巨大的钳子死死地按在窑口那粗糙的青砖之上。青砖表面的纹理如同一条条蜿蜒的小蛇,硌得我的肌肤生疼。后背在不经意间蹭到了一些颗粒状的东西,那触感异样,仔细一感受,竟是骨灰。每一粒骨灰都像是一根细小的针,扎得后背生疼,那股刺痛感迅速蔓延开来,仿佛无数根针在同时刺着我的神经。
父亲那粗糙且带着些许茧子的手突然伸到我面前,手里握着一把颜色暗沉的普洱茶。凑近了,我才发现那茶叶里竟掺和着灰白色的骨灰。他猛地将这把恶心的混合物塞进我的嘴里,那股腥臭味瞬间如同汹涌的潮水一般直冲鼻腔,让我几乎窒息。我本能地想要呕吐,可父亲那低沉而又冰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忍着点,这是你欠陈家的。”那声音如同冰棱,直直地刺进我的心里。
就在这时,原本熊熊燃烧着的窑火,像是被一只神秘的手操控着,突然变成了诡异的尸绿色。那颜色绿得阴森,绿得让人毛骨悚然。我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砖墙,竟看见自己的影子在上面扭曲变形,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正在肆意地拉扯着它。而那些本应该用来烘烤瓷胚的炭火,此时却变得不再寻常。在那跳跃的火苗中,竟漂浮着半张人脸。那是一张怎样恐怖的脸啊!便利店老板娘的脸,原本还算和善的面容,此时却被密密麻麻的虫群啃噬得不成样子,只剩下一些破碎的皮肉和森森白骨,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狰狞。
“哥......”一个微弱而又带着些许惊恐的声音从窑顶传来。我缓缓抬起头,只见表妹倒悬在横梁之上,她的身体晃晃悠悠的,就像一片在狂风中飘摇的树叶。她手腕上的银锁原本闪烁着柔和的光泽,此时却在高温的炙烤下开始融化。银锁的锁链里渗出一滴一滴的血珠,那些血珠在空中缓缓移动,最后竟神奇地凝成了一行契约条款:“以血润釉,以骨养瓷。”每一个字都像是用鲜血写成的,透着无尽的诡异和恐怖。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两个身材魁梧的壮汉突然出现在我身后,他们就像两座移动的小山,猛地将我往窑膛里推去。就在那一瞬间,我的后颈突然一阵冰凉,像是被一片锋利的刀片划过。低头一看,原来是一片冰凉的瓷片划破了我的皮肤。紧接着,从伤口处钻出一条带着倒刺的骨灰虫,那虫子的身体黝黑发亮,倒刺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寒光。而在虫背上,粘着一片带着编码的警服布料。我心中一惊,仔细一看,那编号竟和第二卷老周制服上的编号完全一致!
“别挣扎!”父亲那愤怒的吼声在窑洞里回荡。说着,他一脚狠狠地踹在我的屁股上,那股力量让我差点摔倒。“寅时三刻前开窑,迟了全村人给你陪葬!”他的声音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只要我有一丝反抗,就会让全村人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我一个踉跄,滚进了燃烧的窑口。此时,我终于看清了那些所谓“炭火”的真面目。每一块焦炭里都裹着一具婴孩的骸骨,那些骸骨小小的,蜷缩在焦炭之中,显得格外可怜。婴孩的天灵盖被凿成了一个凹槽,就像是一个小小的茶杯,里面装着茶叶。当我的后背贴上滚烫的窑壁时,那股炙热的温度瞬间传遍全身,仿佛要将我融化。而那些骨灰,就像一群贪婪的小虫子,突然渗进我的毛孔,在我的皮肤上烙出一道道带着编号的契约纹路。那些纹路就像一条条扭曲的小蛇,在我的皮肤上蠕动着,每一道纹路都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哥你看!”表妹那尖锐的尖叫如同利刃一般刺破了我的耳膜。我痛苦地转过头,只见她被吊在窑顶的银锁正在发生着奇怪的变形。银锁的锁芯里,原本应该弹出钥匙的地方,此时却弹出了半截带血的警员证。警员证上的照片已经有些模糊,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老周。照片里的老周正被人按进瓷胚之中,他的脸上满是惊恐和挣扎,溅出的血珠在釉面上凝成了“祭品049”的编号。那编号就像一个沉重的枷锁,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窑火突然像被激怒的野兽一般暴涨起来,火焰舔舐着窑壁,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我在火光中看见自己的倒影在釉面上扭曲变形,那个“我”被无数锋利的瓷片包裹着,每一片瓷片的边缘都刻着生辰八字。这些生辰八字就像一道道诅咒,紧紧地缠绕着我。而最让我感到毛骨悚然的是胸口那片瓷片,上面刻着母亲的名字和分娩日期。看到这些,我心中猛地一惊,原来我从出生时就被注定了这血债,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早已被命运的黑手操控着。
“烧!”父亲在窑外声嘶力竭地嘶吼着,那声音仿佛来自地狱深处。我突然感觉有一双冰凉的手掐住了我的喉咙,那双手就像一双铁钳,让我无法呼吸。那些骨灰虫此时也变得更加疯狂,它们拼命地把警服布料往我的气管里塞。我感到一阵窒息的剧痛,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离我远去。在这绝望的时刻,我的手无意间摸到了藏在靴底的陶刀。陶刀的刀柄上还沾着便利店老板娘的脑浆,那黏糊糊的触感让我一阵恶心。但此时,这把陶刀却成了我唯一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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