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拉过一张凳子坐下,握着李阳的手,一点点教他踩踏板的力度,送布料的角度,连捏剪刀的姿势都细细纠正。缝纫机的嗡鸣声在车间里滴滴回荡,直到晚上八点多,七八套返工的工作服才终于在两人手里见了模样。管教过来检查时,指尖划过平整的针脚,点了点头:‘’行了,合格。明天继续努力。‘’
李阳松了口气,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滑下来,心里那股子较劲的火气,不知何时已变成了踏实的暖意。
走在回牢房的路上,李阳才算弄清,那个热心帮了自己、还睡在他上铺的汉子叫宋安。他对着这位年长二十多岁的前辈再三道谢,宋暗只是淡淡一笑:‘’看你也不是穷凶极恶的人,搭把手是应该的。‘’说罢他拍了拍李阳的肩膀,‘’小伙子,好好改造,争取早点出去,和家人团聚。
‘’宋叔,那你是怎么进来的?‘’李阳忍不住追问。
这时,牢房里走出一个人,宋安没接话,只快步走回了屋。那人与李阳擦肩而过,径直走向卫生间——李阳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只记得那是牢里面相最凶的一个。
躺回床上,李阳反复琢磨着宋安刚才的反应,心里满是疑惑。他不住的告诫自己,千万要小心,别在掉进什么圈套里。可转念又为明天的活犯了愁,正常的工作量是每人每天二十套工作服,以自己这点本事,能完成一半都得谢天谢地。
他越想越犯难。宋叔跟自己非亲非故,帮得了一时,总不能天天替她扛着。‘’打铁还需自身硬‘’,李阳攥紧了拳头,暗下决心:必须把这门缝纫手艺学好,不光要完成任务,更要争取减刑,早日见到家人。
李阳连中午放风空当都放弃了。他刚扒完午饭,便又埋头忙活起来。直到傍晚五点,熬过一整天的连轴转,终于赶制出十二套工作服。虽说离定额还差了些,但这十二件活做的针脚细密、线路整齐,谁看了都难相信出自一个新手之手。
管教盯着这些工作服,眼的赞许藏都藏不住。他早听过李阳创业带乡亲们致富的事,对他的遭遇也总存着几分惋惜。此刻,他拍了拍李阳的肩膀,语气透着难得的亲切:‘’小伙子,有进步,接着好好干。‘’
周围的狱友们都看呆了——谁也没见过管教对哪个服刑人员这么和气,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刚进来两天的新人。一时间,投向李阳的目光里,嫉妒忌与怨怼像淬了火的针,密密麻麻的扎过来。
李阳觉察到狱友们投来的不善目光,却浑不在意,反倒笑着对管教说:‘’管教,您好,我想加个班可以吗?‘’
这话一出,众人的目光又‘’刷‘’的一下子全聚在他身上。那眼神里明晃晃的,像是在无声的唾骂:这个傻子,还没干够?更有人暗自嘀咕,怕不是个精神病吧。
管教也愣了一下,眉头微皱的看着他,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解:‘’李阳,你怎么想着要加班呢?‘’
李阳抬手摸了摸后脑勺,憨实道:‘’我想再赶两套,争取今天能把定额完成。‘’
管教被他这股劲儿逗笑了,摆了摆手:‘’不急,熟能生巧。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天,你保管能早早完成任务。回去吧,早点歇着,明天接着加油。‘’
李阳无奈的摇了摇头,跟着宋安一起走回牢房。躺在硬板床上,想着白天忙活一整天,好歹做成了十二套工作服,嘴角忍不住漾起一丝满足的笑意。
没过几天,李阳果然能轻松胜任每天二十套的加工任务,而且活做的越发无可挑剔。这股子进步,又一次让管教当众夸了他几句。
李阳想和同牢房的老狱友处好关系,先前妻子王秀梅送来烤鸭时,他便给每人分了一只,剩下的几只烤鸭和苹果,他仔细的收了起来,打算留着过年吃。
李阳接过宋安递过来的饺子,刚咬了一口,忽然想起包里还藏着烤鸭。他拉开包摸出一只,利落的撕成两半,扬手丢给上铺的宋安,脸上带着笑:‘’宋叔,过年了,尝尝这个。‘’
宋安伸手接住,指尖触到温热的鸭肉,忙应了声‘’谢了‘’,低头咬了一口,油香混着肉香在嘴里散开,两人一上一下,就着窗外隐约的鞭炮声,吃的格外有滋有味。
‘’嘿,干嘛呢,干嘛呢?‘’
一声粗哑的喝问突然砸过来,牢房里那个块头最大、面相最凶的男人,迈着步子走了过来。他叫洪建,听宋安前几天说过,是市里有名的地痞。仗着一股子狠劲欺行霸市,抢东西、打人是家常便饭,手上沾了不少浑事,这进来也是罪有应得。
洪建三角眼扫过李阳手里的半只烤鸭,又瞥了眼上铺正嚼着肉的宋安,嘴角里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慢悠悠开口:‘’李阳,你这事办的可不地道啊。大过年的,咱牢房里总共就各八个,你们两个在这吧唧吧唧啃烤鸭,是打算让我们六个干瞅着?‘’
洪建的目光又盯着李阳手里的包,‘’咱们好歹是一个牢里蹲的,低不见抬头见,哪能少了这份情谊?有福就得同享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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