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一个黑袍人走过来,手里拿着烧红的铁钳,尖端还冒着青烟。
姜八能没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对方。他的左眼已经瞎了,是昨天被他们用烙铁烫的,现在只剩下一个空洞的血窟窿,血痂糊住了半边脸。右眼也肿着,视线模糊,却仍能看清对方黑袍上那只狰狞的青铜眼纹。
“嘴挺硬。”黑袍人冷笑一声,铁钳猛地戳向他的肋骨。姜八能疼得浑身抽搐,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汗水混着血水顺着下巴往下滴,在地上积成一小滩。
他终于明白,这些人不是什么江湖匪类,是西域臭名昭着的邪教“观星阁”。以前在商队里听人说过,这伙人信奉什么“血月神”,为了修炼邪术,杀人如麻,连刚出生的婴儿都不放过。他们要龟甲,根本不是为了什么大禹秘宝,是想用龟甲里的“息壤”之力,炼制所谓的“不死丹”。
“龟甲在哪?”黑袍人又问,铁钳在他另一只完好的胳膊上慢慢划过,烫得皮肉滋滋作响。
姜八能还是不说话。他想起热娜倒在血泊里的样子,想起九妹最后那一眼的惊恐,想起绿洲里被血染红的沙地。他不能说,九妹身上还有一片龟甲,那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不说?”黑袍人笑了,笑得像条吐信的蛇,“那我们就去找那个小丫头。听说她长得跟朵花似的,正好给弟兄们当祭品,血祭神坛,可是大功德呢。”
“你敢!”姜八能猛地挣扎起来,铁链勒得骨头咯咯作响,空洞的左眼眶里又涌出鲜血,“有本事冲我来!别动她!”
“冲你来?”黑袍人用铁钳拍了拍他的脸,“你现在就是条死狗,还敢跟我叫板?”他凑近了些,声音压得像耳语,“告诉你,你那小妹子也跑不了。我们的人已经追出去了,她身上有龟甲的气息,跑再远也没用。”
姜八能的心像被生生剜掉一块,疼得他几乎窒息。他知道观星阁的手段,那些人说得出做得到。九妹才十五六岁,那么胆小,那么怕疼,要是落到他们手里……
“我求你……”他突然开口,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放了她……龟甲的秘密……我告诉你们……”
黑袍人眼睛一亮:“早这样不就完了?”
姜八能闭上右眼,空洞的左眼眶对着石壁。他想起热娜的红裙,想起九妹的笑脸,想起绿洲里的月光和葡萄香。那些幸福明明就在眼前,触手可及,怎么转眼就成了碎玻璃,扎得他体无完肤?
“息壤……在龟甲的纹路里……”他一字一顿地说,每说一个字,都像有刀在割他的舌头,“要……用活人的心……献祭……才能……引出来……”
他撒了谎。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办法,拖延时间,让九妹跑得再远些。
黑袍人果然信了,兴奋地转身往外跑:“快去报给坛主!找到活祭品!”
地牢里又只剩下姜八能一个人。他靠着石壁滑坐下去,铁链拖着他的胳膊,发出刺耳的声响。左眼的窟窿还在疼,肋骨的伤让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可这些都比不上心里的疼。
他想起自己曾以为,有了热娜,有了家,就是乱世里的安稳。现在才知道,在这吃人的世道里,幸福真的是浮云,风一吹就散。他连自己都护不住,更别说护着九妹,护着那个他曾以为能永远安稳的家。
“九妹……”他用尽力气,对着空荡的地牢喊了一声,声音里全是绝望的哭腔,“跑……别回头……”
火把的光在石壁上晃动,照出他脸上的血和泪。左眼的空洞里,仿佛还能看见绿洲里的红烛,看见热娜最后的笑容,看见九妹害怕时往他身后躲的样子。
这些画面像烧红的烙铁,一下下烫在他的心上。他恨自己没用,恨观星阁的残忍,更恨这乱世——为什么就不能让他们好好活几天?为什么连片刻的幸福都要夺走?
可没人回答他。只有铁链的摩擦声,和他越来越微弱的喘息,在冰冷的地牢里回荡,像一首绝望的挽歌。他知道,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九妹了,再也回不到那个有葡萄香的绿洲了。但他还是在心里一遍遍地念着:跑,九妹,快跑,跑得越远越好,别像哥这样,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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