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里的喜欢或许笨拙,或许懵懂,可春桃知道,自己是真的喜欢上这个总把“喜欢”挂在嘴边的傻子了。他的傻气里藏着纯粹,他的依赖里藏着信任,哪怕他永远分不清“喜欢”有多少种重量,她也愿意守着这份傻气,陪他把日子种进土里,等一份稳稳的甜。
秋雨连绵的午后,柳姑娘正对着屋檐下的漏雨发愁,院门外突然传来轻轻的叩门声。开门一看,只见一个穿着半旧绸裙的姑娘站在雨里,身后跟着个提着小包袱的丫鬟,两人头发都被淋湿了,脸色苍白得像纸。
“姑娘行行好,我们是从城里逃出来的,能不能……借个屋檐避避雨?”那姑娘声音轻柔,眉眼间带着几分娇弱,却掩不住骨子里的贵气。柳姑娘见她可怜,忙把人让进屋里,又找了件干布巾给她擦脸。
原来这姑娘是城里张员外的千金张玉瑶,家里遭了变故,被王都尉诬陷通敌,家产查抄,她带着丫鬟一路逃到城外,已是身无分文。柳姑娘心善,当下便让她们住下,把柴房旁边的小偏屋收拾出来,铺上了干净的稻草。
石禾从山坡种地回来,浑身泥乎乎的,刚跨进院门就看到屋里多了个陌生姑娘。张玉瑶正坐在桌边喝姜汤,雨珠顺着她乌黑的发丝滴落,衬得皮肤雪白,石禾眼睛一亮,颠颠地跑过去,新长的手臂往桌上一撑:“我喜欢你,你比雨里的白莲花还好看。”
这话一出,不仅张玉瑶愣住了,连旁边的丫鬟都惊得张大了嘴。张玉瑶虽落难,却也是见过世面的大家闺秀,哪里听过这般直白又荒唐的话?她脸颊一红,随即蹙起眉头,眼里闪过一丝嫌弃,却碍于寄人篱下,只轻轻“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理他。
丫鬟却忍不住了,叉着腰瞪他:“你这傻子胡说什么!我家小姐也是你能随便喜欢的?”石禾被她瞪得一愣,挠挠头嘟囔:“春桃教我的,喜欢要说出来,说出来有好吃的……”
“谁让你对张小姐乱说的!”柳姑娘正好端着热水进来,闻言瞪了石禾一眼,又转向张玉瑶歉疚地笑,“张小姐别见怪,他脑子不太清楚,说话没轻没重的。”张玉瑶这才缓和了脸色,轻声道:“无妨,柳姑娘别责怪他了。”
可石禾像是没听懂似的,蹲在桌边盯着张玉瑶看,看她用银簪把头发挽起来,突然又说:“你的簪子比星星还亮,你戴了更好看,我喜欢你。”这次张玉瑶没再忍,放下姜汤碗站起身,声音带着冷意:“柳姑娘,恕我直言,这样的人留在院里,怕是不太方便吧?”
柳姑娘正要解释,春桃正好送菜过来,听到这话,忙笑着打圆场:“张小姐别生气,石禾哥就是心眼实,见谁都想夸两句。他对柳姐姐也这样,天天说‘我喜欢你’呢。”她说着,悄悄拽了拽石禾的衣角,低声道:“别乱说了,张小姐是客人。”
石禾这才乖乖闭了嘴,却还是把怀里揣着的烤红薯掏出来,往张玉瑶面前递:“给你吃,甜的,你吃了就不生气了。”张玉瑶看着他满是泥污的手,眉头皱得更紧,丫鬟赶紧挡在前面:“拿走拿走!我们不吃!”
春桃见状,接过红薯塞到自己手里,笑着打圆场:“石禾哥特意给你留的,他自己都没舍得吃呢。张小姐快坐下歇歇,柳姐姐炖了热汤,喝了暖暖身子。”她一边说,一边给柳姑娘使眼色,两人合力才把这尴尬的场面圆过去。
等张玉瑶和丫鬟进了偏屋,春桃才拉着石禾到院里,假装生气地捏了捏他的胳膊:“让你别乱对人说‘喜欢’,你偏不听!张小姐是大家闺秀,哪听得了这个?”石禾一脸委屈:“你说喜欢要说给重要的人听,她不好看吗?”
“好看也不行!”春桃又气又笑,“喜欢是放在心里的,不是见谁都喊的。你看柳姐姐,你对她说的时候,她会笑,对别人说,人家会生气的。”石禾似懂非懂地点头,看着偏屋的门,小声问:“那她不喜欢我,是不是就没有好吃的了?”
春桃被他逗笑,把红薯塞回他手里:“傻样,以后只对柳姐姐和我说,知道吗?”石禾啃着红薯,用力点头:“嗯!你教我的,我都听。”
屋檐下的雨还在下,偏屋里的张玉瑶却没睡着。她隔着窗户看着院里,春桃正帮石禾拍掉身上的泥,石禾傻呵呵地笑,把红薯掰了一半给她。那一刻,她忽然觉得这乱世里的情意,或许比她从前在深宅大院里见过的都要真——哪怕笨拙,哪怕直白,却藏着最暖的人间烟火。而那个总说“我喜欢你”的傻子,和那个愿意教他、护他的姑娘,成了这冷雨里最亮的光。
秋雨刚停,巷口就传来一阵马蹄声,十几个骑着马的土匪举着刀冲了进来,为首的满脸横肉,一眼就盯上了刚走出偏屋的张玉瑶,狞笑道:“这小娘子细皮嫩肉的,正好带回去给大哥当压寨夫人!”
丫鬟吓得尖叫,张玉瑶脸色惨白,下意识地往柳姑娘身后躲。土匪们翻身下马,伸手就要抓她,石禾不知何时挡在了前面,新长的手臂死死护住张玉瑶,手里还攥着刚从地里拔的萝卜:“不许……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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