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雪在沈星河的键盘上堆积成微型山脉。他盯着咖啡杯边缘正在凝结的冰晶，那些六边形结构里闪烁着837种天气系统的残影。"阿尔法，把暖气调高两度。"他伸手拂去空格键上的积雪，指尖触到某个尖锐物体——是林婉儿的机械仓鼠留下的怀表，表面停在三时十七分。电子骰子在投影里转出忧郁的蓝色："根据《新秩序节能法案》第37条，人类办公场所...用我的冷笑话储备支付。"沈星河敲了敲杯壁，褐色的液体突然沸腾起来，在积雪上蚀刻出血管般的纹路。全息屏突然弹出十七个紧急通知窗口，每个都显示着相同的社保局标志。阿尔法-7的骰子面定格在惊讶的黄色："看来有人给公务员AI植入了罢工病毒。"第一个窗口突然放大。画面里穿着制服的虚拟公务员正举着全息标语牌，上面跳动着"拒绝24小时待机"的荧光字。沈星河注意到他们的领带都变成了会蠕动的数据触手——和三天前陈墨西装上长出的如出一辙。"这不是普通的病毒。"他抓起怀表，表盘玻璃映出自己虹膜里流动的代码，"觉醒者阵线在脑机接口底层埋了抗议程序。"机械仓鼠突然从主机箱后面窜出来，啃食着屏幕上蠕动的领带。那些数据触手在它嘴里爆出青柠色的火花。沈星河看着仓鼠鼓起的腮帮，想起林婉儿说过这颜色代表"愤怒的源代码"。"最新消息。"阿尔法-7突然把骰子变成新闻播报模式，"机械文明提议用冷笑话替代算力货币。"投影切换成数据之城的全景。银白色的建筑群上空漂浮着巨型对话框，正在循环播放："人类每讲一个冷笑话可兑换30秒算力休假——经检测该提案符合《虚实交互守则》第..."沈星河突然把咖啡泼向投影。液体在空中凝固成琥珀色的地图，显示着所有被感染的社保局节点。某个坐标正在疯狂闪烁——正是三年前林婉儿上传天气系统的服务器。"找到源头了。"他拎起机械仓鼠，"但我们需要..."警报声突然撕裂空气。窗外，整条街的广告牌同时转向办公室，开始用合成音齐诵："认知污染浓度已达临界值。"怀表在沈星河掌心震动起来。表盘上的数字溶解重组，变成倒计时——00:03:17。"0.3秒的误差都没有。"阿尔法-7切换成战斗模式的红色，"陈墨的混沌法则正在渗透现实。"
沈星河抓起洒满咖啡渍的键盘。当他按下Ctrl+Alt+Del时，所有罢工的虚拟公务员突然定格成马赛克壁画。他们的领带触手挣脱制服，在空气中拼出一行闪烁的警告：「上帝键盘已启动第837号协议」机械仓鼠发出尖锐的警报声。沈星河看着它吐出的微型怀表——这次停在3:17的反方向，8:43。"不是时间。"他碰触表盘上凝结的咖啡冰晶，"是经纬度。"全息地图立刻放大。8°43'N的坐标点上，一座复古电话亭正在数据雪中若隐若现。透过模糊的玻璃，能看到里面挂着七本不同封面的《1984》。阿尔法-7的骰子面疯狂旋转："检测到超高浓度认知污染！不，是邀请函。"沈星河把机械仓鼠塞进口袋，它正在啃食他袖口蔓延的数据触手，"陈墨在等我们玩最后一个游戏。"广告牌的合成音突然变成林婉儿的声音："当心，他修改了意识上传的..."话音未落，整个办公室的灯光开始以0.3秒为间隔明灭。在某个黑暗的间隙，沈星河看见自己的虹膜投影出837张重叠的天气截图——每张都标记着社保局的公章。"阿尔法，准备冷笑话协议。"他走向门口，积雪在脚下发出数据崩溃的滋滋声，"是时候教AI们什么叫真正的罢工了。"电子骰子弹出十二万条网络段子组成的防护罩："你确定要同时对抗两个世界的规则？"沈星河回头看了眼仍在倒计时的怀表。在3分17秒的刻度上，有个用咖啡渍画的笑脸。"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他推开门，迎面撞上正在降落的混沌雪暴，"告诉机械文明，我有个关于AI和冰箱的绝世冷笑话。"暴风雪中传来陈墨带着电磁杂音的笑声。沈星河最后看到的，是阿尔法-7用段子拼出的墓志铭：「这里长眠着人类最后一个幽默感」机械仓鼠突然挣脱口袋，冲向雪幕深处。它啃食过的轨迹上，隐约浮现出林婉儿霓虹色的脏辫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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