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阿宽的歪诗,特意挑选了这个绝佳的观景位置,并且巧妙地设计出了骆驼突然转身带来的视觉震撼的向导穆罕默德显然更会故弄玄虚。
沙漠热风卷起沙帘,驼铃轻响,穆罕默德用肃穆的神情向几人指着地平线上的庞然剪影,沉声说道:
“尊敬的先生女士们,请勒住骆驼,让我们在阿蒙-拉神的日轮沉入冥界前稍作停留。诸位眼前这三座由时光本身砌筑的山峰,正是伊姆霍特普大祭司用托特神智慧创造的永恒迷宫——胡夫、哈夫拉与门卡乌拉三位法老将灵魂熔铸成这些通往天狼星的石头阶梯,他们的灵魂至今仍在月夜踏着塔门上的《亡灵书》经文盘旋而上”。
随后,他压低嗓音,手指划过金字塔尖顶,用似乎呻吟的声音道,“留心风中的沙粒,它们都在重复尼罗河水涨落的次数——每粒沙都是被赛特神撕裂的奥西里斯躯体的一部分,而金字塔正是收集这些神圣碎片的磁石。那些欧洲学者说什么万人拖运巨石?哈!分明是荷鲁斯之眼在冬至日投下光索,将切割完美的巨石从努比亚群山直接牵引至此!”
然后手指转向斯芬克斯像,“看哪!这头匍匐四千年的狮身人面兽正在苏醒——哈夫拉法老的脸庞为何与阿努比斯神的獠牙结合?当沙漠被血色月亮浸染时,它的石爪会从沙海中拔出,载着被选中者穿越杜亚特(冥界)的十二重黑暗。前年有位英国考古学家妄图测量它的胡须长度...”,突然沉默,从袍中掏出半截怀表链,“他的怀表至今还在我的骆驼铃铛上叮当作响”。
接着,从皮袋抓把热沙任其流淌,道“这些沙砾记得所有秘密:胡夫金字塔顶缺失的奔奔石实为打开《太阳船》舱门的钥匙,此刻正悬浮在不可见世界的第五维度;而斯芬克斯爪间的预言碑文,需用尼罗河泛滥季第42天出生的双瞳异色猫的眼泪才能显形...”,突然指向天空“快看!拉神的太阳船正掠过哈夫拉金字塔顶——三分钟内不退回圣域边界的人,将永远成为斯芬克斯瞳孔里徘徊的剪影!”
“今夜当昴宿星团抵达金字塔正上方时,愿诸位能在梦中听见建造者们用赫卡杖敲击方解石的节奏——那正是创世之初阿图姆神在原始之丘的心跳声。现在请随我轻步离开,别让我们的影子惊扰了正在校准星辰角度的法老建筑师们...”
阿宽、大韦和阿珠这几个土鳖在老营学院里也算人精,但哪里见过这种话术啊,已经被向导的话代入得不要不要了,穆罕默德见状大卫的一,居然把夜晚的话术都拎出来了,全然不顾正午的太阳垂直悬在吉萨高原上空。
大金字塔顶端的石灰岩外壳折射出白炽化的冷光。大金字塔原始石灰岩外壳至14世纪地震后大面积脱落,此时可见的完整外壳仅存于顶部。去年新修补的塔基石块呈现出灰白色,与风化千年的褐黄色原石形成棋盘格般的色差。卫兵的长矛尖端反射着刺目白光,他们正在检查大英帝国颁发的考古许可证。五名戴圆顶硬礼帽的德国人架起经纬仪,镜头却对准了正在修补石阶的努比亚劳工——那些赤膊汉子背肌上的圣蛇刺青,与金字塔浮雕上的瓦吉特神如出一辙。三十名努比亚劳工正用铜凿剔除裂缝间的沙粒,他们挥锤激起的金色尘雾顺着斜面流淌,宛如给金字塔披了层流动的薄纱。
热浪扭曲的空气中,金字塔棱线幻化成颤动的光刃。王月生举起柯达相机准备拍摄时,镁粉匣突然自燃,强光中惊现塔身表面密布的凹痕。向导说那是1860年代盗宝者用甘油炸药留下的伤疤。近看每块巨石都布满蜂窝状孔洞,仿佛千万只圣甲虫在此啃噬了三千年。
与后世不同的是,金字塔没有保护措施,游客可随意攀爬,但石块风化严重,跌落风险极高。攀上大金字塔北坡时,阿宽的怀表链钩住了石缝里半截罗马青铜币。向导用匕首撬开第三十层一块松动的巨石,示意阿宽把手伸进幽暗的夹层。当指尖触到冰凉光滑的平面时,他得意地笑起来:“托勒密王朝的工匠用磨光的雪花石膏填缝,三千年了,连英国人的钢尺都插不进。”
一行人最终停在第203级石阶——这是奥斯曼总督去年设置的游览上限。从腰囊取出黄铜六分仪测量,发现此处海拔竟比开罗城区高出62米。阳光在司芬克斯的前爪间流淌,那些被风沙侵蚀的爪趾上,此刻栖满了觅食的沙燕,仿佛给石像戴了副会鸣叫的羽毛手套。
狮身人面像斯芬克斯半身仍被沙土掩埋至胸部,面部风化严重,鼻部已缺损,传为拿破仑军队炮击所致,实为中世纪破坏。石像脚下,十名印度工兵正在搭建木质鹰架,准备为神像修补被风沙侵蚀的涅姆斯头巾。涅姆斯头巾已风化成一连串凸起的石瘤,晨间修补工留下的新鲜石膏像疥疮贴附在砂岩表面。它的鼻子断裂处裸露出层层叠叠的贝壳化石,证明建造者们从尼罗河三角洲运来的建材。正午阴影缩进石像耳蜗时,大韦从右前爪缝隙里捡到半截土耳其烟斗,向导说1882年英军炮击亚历山大港时,曾在此设立观测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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