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凝雪刚开口,一旁的孙小荷便迫不及待地凑近一步,眼中带着市侩的审视扫过萧尘林的破旧行头:“这就是姐姐说的那位邻居?看着挺实诚啊。我跟你说,内城环东街一十二号那院子可抢手了!我跟管花姐磨了半个时辰嘴皮子,才给姐姐匀出一间房!每月只收姐姐五块灵石呢!”她脸上堆着笑,言语间却透着施舍的优越感。
苏凝雪被孙小荷挤到一旁,略带歉意地看了萧尘林一眼,还是温言问道:“那院子还剩一间房,萧道友可要……”
“花姐!”孙小荷突然扯开嗓子朝巷子另一头挥手,随即猛地压低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促狭对苏凝雪耳语:“花姐正带王执事看房呢!人家是练气中期的大主顾,带着灵石来的!你这会儿介绍朋友过去不是打人家脸吗?”这“耳语”嗓门亮得足以让三丈外的萧尘林听清。
苏凝雪脸颊微红,尴尬地抿了抿唇。
萧尘林看得好笑,坦然道:“苏道友好意心领了。我也在南街租好了院子,这就搬过去。”
“南街?”孙小荷夸张地掩了下嘴,声音带着刺耳的奚落:“哎呦喂!那地方是不错,可租金也贵上天了吧?”她扭头推搡着苏凝雪,“快走快走!王执事那边要下定了!姐姐你那包袱沉着呢!”
苏凝雪被推得踉跄两步,只来得及匆忙回头,声音带着点无奈和急促:“环东街一十二号!记得来找我……”话未说完,已被孙小荷连拖带拽地拉走。
萧尘林看着孙小荷那扭着腰肢、生怕沾上穷酸气的背影,摇头失笑。这势利劲儿倒让他想起八角楼那个叫小荷的侍女——眉眼依稀相似,但眼前这位,市侩得更加直白刺眼。他搓了搓下巴沾的泥灰,不再理会这闹剧,转身去拉他的搬家板车。
板车上堆满杂物:豁口的陶碗、磨损的农具、一卷旧草席……最底下是油布包裹的护身软甲。萧尘林小心翼翼地把三个蒙着厚黑布的木盆放在最上层。正当他吃力地拉着车把往外走,侧后方传来一个低沉带笑的熟悉嗓音:
“哟,萧道友这是……高迁了?”
萧尘林心脏骤缩!后颈瞬间汗毛倒竖!他猛地转身,脸上硬挤出一点僵硬的“笑”,喉咙发干:“哈……周、周前辈。外头太乱,挪去内城讨个清净。” 眼角余光紧张地瞟着对方——这人怎么知道自己姓?那眼神里带着试探,像蛇信子舔过脊梁!
嗡!
脑子里警钟狂鸣!冷汗瞬间从额头渗出。他下意识握紧了腰间冰冷的“巽羽”剑柄——这柄得自云匪的法器,冰凉触感带来一丝丝虚假的安全感。昨夜巷子里那具无头尸体的模样猛地浮现在眼前!这家伙……是想探我底细?绝不能让这煞星靠近新家!
周师兄踱上前两步,袍袖摆动间隐约能闻见一股铁锈混合草药的怪味,他假惺惺感叹:“唉,我那傻兄弟去内城看热闹……再没回来喽。”话锋一转,笑容透着阴森,“你这堆东西看着不轻,搬去哪条街?我闲着也是闲着,帮你搭把手,也认个新门路……”他伸出手,竟是直接抓向板车把手!
“使不得!!”萧尘林像被烙铁烫到般猛地缩手,连退三步撞上土墙!泥灰簌簌落下。他声音尖利得变了调:“晚辈自己来!不敢劳烦前辈!真不耽误您正事!晚辈先走一步!” 他几乎是扑到板车后头,使出吃奶的力气猛推。破车轱辘碾过碎石,发出刺耳的尖叫,载着他和三个黑布罩着的木盆,仓惶扎进小巷深处,眨眼消失在拐角。
周师兄缓缓收回手,脸上伪装的温和瞬间褪尽,只剩刀锋般的探究:“跑得倒比兔子还快……哼,那车里蒙着的东西,藏了什么见不得光的?萧……尘林是吧?我记住这名字了。” 他抬脚碾了碾地上的新鲜车辙,嘴角勾出一抹冰冷笑意。
直到混入内城主街鼎沸的人声里,萧尘林狂跳的心脏才勉强平复。后背的冷汗早已湿透粗布短褂,风一吹激得他连打寒颤。
认门?!认的是断头门!
他牙齿咬得咯咯响。这魔头绝对是盯上他那些黑布遮掩的“宝贝”了!那三株树苗要是曝光……他不敢深想后果。
躲!必须躲得严严实实!
打定主意,接下来一年,他宁可在这内城灵田里刨土,也绝不踏足外圈那修罗场半步!
一路闷头疾走,终于看见“陈宅”那紧闭的黑漆大门。他从怀里掏出灵符门钥,指尖因为后怕还有些抖,按了几次才嵌入凹槽。
“嗡——咔哒!”
沉重大门应声开启。他拖着板车钻进院子,反手落下粗壮的门栓,发出沉闷的撞击声。随即扑到门房角落里那个不起眼的青铜阵盘边——这是前任主人留下的护院阵法“小云罗阵”!
哆嗦着手揭开盖板,他毫不犹豫地从仅存的灵石堆里数出十二块下品灵石——心疼得他抽了口冷气!但一想到周师兄那双毒蛇般的眼睛……
“安家费!值了!” 他一咬牙,将灵石精准塞入阵枢凹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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