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宥泽也察觉到了背后的致命危机!他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决绝,猛地转身,试图用残存的妖力格挡!然而,重伤之躯,妖力涣散,如何抵挡这引气巅峰的濒死一击?
眼看那枯脉毒箭就要洞穿顾宥泽的心脏!
一道青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闪现!
是任安宰!他终于追至!
他没有丝毫犹豫,长剑一挥,一道清冽的剑气精准地斩向那黑色毒箭!
轰!
剑气与毒箭碰撞,剧烈的爆炸将顾宥泽再次掀飞出去,重重撞在礁石上,彻底昏死过去,生死不知!残余的枯脉毒气四散,被任安宰的护体灵光挡住。
任安宰的身影,稳稳地落在了兰乔曦与顾宥泽之间,也落在了兰乔曦与那片死亡之海的中间。
他持剑而立,青色道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雨水顺着他俊朗而疲惫的脸颊滑落。他深邃的眼眸,如同沉静的寒潭,倒映着眼前这个浑身泥污血渍、狼狈不堪却眼神冰冷如刀锋的少女。她身后是翻涌着无数海妖的墨绿深渊,脚下是昏迷不醒、气息奄奄的妖族少年(顾宥泽)。
前世的记忆碎片如同惊涛骇浪,疯狂冲击着任安宰的意识。椒房殿的暖香,冷宫白绫的冰冷,北地风沙中的相依,灵堂之上的生死相搏…还有那枚轮回的宝石,那跨越时空的宿命…所有的线索,所有的疑点,所有的情感,在这一刻,在这片被死亡和风暴笼罩的海滩上,轰然汇聚!
他看着她,看着那双承载了太多血泪、太多沧桑、太多不屈的眼睛。他终于明白了她眼中的冰冷和讥诮从何而来。他终于明白了那跨越轮回的恨意与执念。他也终于明白了自己心中那无法斩断、无法解释的悸动与牵绊。
“跟我回去。”任安宰的声音在狂风中响起,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不再是命令,更像是一种…带着疲惫的恳求,“药园的事,我会查清。刘长老的毒,我会想办法。这妖…这人,我会救治。跟我回去,我保你…平安。” 他艰难地说出最后两个字,连他自己都知道,在这乱世,在仙门倾轧之下,“平安”二字是何等的苍白无力。
兰乔曦站在狂风暴雨中,脚下是冰冷刺骨的海水,身后是墨绿翻滚、妖魔嘶吼的死亡之海。她看着眼前这个曾是她夫君、是她仇敌、如今又是仙门天骄的男人。他持剑而立,说要保她平安。
多么熟悉的话语。前世在深宫,他也曾许诺过一世安稳;在北地,他也曾承诺过生死与共。可结果呢?是冷宫的白绫,是兰府的焦土,是灵堂之上的刀兵相向!
信任?他们之间,早在那一次次背叛和血泪中,碎成了齑粉!
“平安?”兰乔曦突然笑了起来。雨水混着血水流进她的嘴里,笑容凄厉而冰冷,如同在绝望深渊中绽放的彼岸花,“任安宰,你告诉我,跟着你回去,面对鹤珍珍的构陷,面对刘长老的迁怒,面对追云宗的门规,面对这所谓的‘灾星’污名…我能有什么平安?”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质问,在惊涛骇浪中回荡:“是像前世一样,被你锁在深宫,看着至亲惨死?!还是像北地那样,被你所谓的‘大局’牺牲,成为王庭烈焰的祭品?!或者…像现在这样,被囚禁在药园,吃着最下等的霉饼,干着最肮脏的苦役,随时等着被废去修为,扔去喂妖?!”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在任安宰的心上!他握着剑柄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身体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那些被他刻意尘封、不敢触碰的记忆和愧疚,被兰乔曦赤裸裸地撕开,暴露在这腥风血雨之中!
“我…”他想辩解,却发现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前世,他确有负于她;今生,他亦未能护她周全。这仙门,这轮回,仿佛一个巨大的讽刺。
“任安宰!”兰乔曦的声音带着一种洞穿轮回的苍凉和决绝,她抬起手指着自己心口的位置,仿佛那里还残留着皇甫诗腹中那半朵妖花的印记,“你看到了吗?这印记!它跟着我来了!它吸引着妖魔!鹤珍珍要杀我,刘长老要杀我,追云宗容不下我!这天地之大,早已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你告诉我,跟你回去?回哪里去?回那个注定要将我碾碎的囚笼吗?!”
她的目光越过任安宰,投向那片翻涌着墨绿妖雾、无数恐怖黑影沉浮的死亡之海。绝望?不!在那绝望的深渊底部,她反而看到了一丝疯狂的光芒!
与其回到那污名与构陷的囚笼,被所谓的“门规”审判,被废去这好不容易得来的一丝修为,被鹤珍珍的毒计一步步折磨致死…不如,跳入这妖魔的巢穴!要么葬身妖腹,魂飞魄散!要么…在绝境中,杀出一条血路!用这妖魔之血,洗刷污名!用这深渊的恐怖,磨砺己身!
这念头如同野火,瞬间点燃了她所有的疯狂和不屈!
就在这时,翻涌的墨绿海面上,那浓稠的妖雾深处,一双巨大无比、燃烧着幽绿鬼火的恐怖巨眼,猛地睁开!带着无尽的混乱、饥渴和一种发现猎物的狂喜,死死锁定了海滩上那个渺小的身影!一股比刘长老强横百倍、充满了毁灭意志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巨山,轰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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