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老张惨兮兮地说,“酱菜厂那个家属院我没买真是后悔啊,一倒手什么也不干就能挣不少钱。早知道振强这么有本事,当时非要请教景莲了。”
我一听李振强如此厉害,心中不禁一动:自己如今手头上也有一些资金,或许也可以考虑购置一套房产。然而,由于我平日里对房价并未过多关注,所以对于购房所需的具体金额并不是很清楚。
就在这时,一个念头突然闪过我的脑海——为何不趁着这个机会向李振强请教一下呢?毕竟他对房地产市场似乎颇为了解。于是,我毫不犹豫地开口问道:“振强啊,你看现在买一套房子大概得花多少钱呢?”
振强笑着说,“一听你老兄问这么简单的问题,就知道你什么也不知道。我给你说,挣钱难,理财更难,人不理财,财不理人。如果你现在不理财,手里的钱会越来越不值钱,而买房子置办不动产呢,是保值升值的有力手段。你现在想买房子,说明你开窍了。你现在手里有多少钱?”
我当时心里其实有点忐忑,毕竟五六万块钱对于我来说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但是,当我看到周围人的目光时,我突然觉得如果说少了可能会显得我很没面子。于是,我一咬牙,决定多说一点。
我想起了我老爹存在银行里的那几万块钱,虽然那是他辛苦积攒下来的养老钱,但此刻我却顾不得那么多了。我毫不犹豫地把那几万块钱也加了进去,然后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大模大样地说道:“十万块钱吧。”
说完这句话后,我心里其实有些发虚,不知道其他人会怎么看待我这个“大款”。但同时,我也暗自松了一口气,至少我没有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
老张和关景莲都说,没看出来我一个无业游民还有那么多钱呢。
李振强不管他俩窃窃私语,说道,“十万块钱如果想位置好点,只能买个一居室了;要是去通州石景山,说不定还能买个两居室。”
我说位置太远咱住着不方便啊,老头子年纪越来越大,住的离他太远照顾起来也不方便啊。
李振强笑着说,“没瞧出来你还是个孝子。你别着急,说起来你这些钱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但看怎么用了。我给你出个主意,像北京这种大城市,核心地块是极其有限的,可以说是不可复制,用一点少一点,建设用地会越来越紧张,下一步肯定要迎来大规模的城市建设更新,通俗点就是把旧平房拆了盖新楼房,楼房占地少住的人多啊,天空现在还不值钱呢。据此我可以估计,现在胡同里的房子,肯定能升值。你这些钱,买一间好地段的平房还是可以的。”
我苦笑着说,“我是从大杂院长起来的,对大杂院的居住环境最清楚不过了,你肯定也知道啊,冬天冷夏天热,下雨就漏雨灌水,平常解个手都要去公厕,遇到公厕人多,眼巴巴得看人家拉屎撒尿,别提多寒碜了;洗澡更是要光着膀子趁没人在院子里冲凉解决,遇到大姑娘小媳妇,臊的自己脸都没处搁。你让我买大杂院房子,我还不如继续跟我爹住一起呢,省下钱我干什么不好。”
老张摇着头,满脸不屑地说道:“振强啊,你这主意真是太平庸了,简直就是小儿科,完全体现不出你应有的水平嘛!你看看现在的社会,谁不想住楼房啊?大街上随便拉个人问问,哪一个不是对楼房心驰神往的?胡同里的那些人,更是眼巴巴地盼着能住上楼房呢,简直就像盼星星盼月亮一样,连做梦都在想着上楼的事。住楼房多好啊,干净又卫生,上厕所还有抽水马桶,冬天还有暖气供应,那日子过得多舒坦啊!再看看这大杂院,又脏又乱,住起来可真不得劲!”
景莲明显是向着自己丈夫说话,帮腔道,“你俩是脑袋吗,我看就是榆木疙瘩。振强的意思你们压根没明白,他是让吴克投资,而不是单纯买一间房子住,找个住的地方简单,关键是能挣钱!什么叫投资?就是用今天少量的钱,去挣明天大量的钱,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风险投资,各种投资里面,就数风险投资回报最大,别有眼不识金镶玉不知道好歹!”
我似懂非懂地说,“大杂院的房子真能值钱?”
九十年代末的北京大杂院,房价贱得像胡同口菜摊上蔫了的白菜帮子。灰扑扑的院墙上爬山虎遮着“危房”告示,公用水龙头旁摞着蜂窝煤的残渣,晾衣绳上飘荡着跨世纪的花裤衩与的确良衬衫,隔出几平方的逼仄天空。穿堂风裹着油盐酱醋的烟火气,在七扭八歪的自建小厨房之间流窜,东家炒白菜的炝锅声刚落,西户煮豆汁的酸馊味又漫过碎砖垒的隔墙。房管所每月来收租的老头儿,总把皱巴巴的票据夹在搪瓷缸沿上,那数字还不够半条红塔山烟钱,倒让院里的老太太们心疼得直嘬牙花子。
那时的房子不叫资产,倒像是公共澡堂里被无数人捂热的长条板凳。某个倒爷用三车皮走私皮鞋换的里外套间,转手就塞进八户人家,石膏板隔断薄得像煎饼果子的面皮,半夜撒泡尿的动静都能惊醒三户邻居。刚毕业的学生揣着报到证就能撬开房管科的门,领到的钥匙串上挂着的或许曾是贝子府丫鬟的耳房,雕花门楣早被煤烟熏成黑黢黢的牙雕,但每月十八块五的租金,比簋街的卤煮火烧还便宜三分。总有人抱着铺盖卷蹲在垂花门下等空房,看门大爷拿粉笔在影壁上写“南屋三平米可住”,那数字还没他孙子的小学算术本上的习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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