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枯叶下的阴影
秋分后的兴安岭深处,雾气像被揉碎的棉絮,缠绕在红松与白桦的枝桠间。杜志远蹲下身,指尖拂过一丛被踩烂的野山菌,腐殖质里嵌着半枚模糊的胶鞋底印。这已经是本周第三次发现可疑踪迹——比普通猎人的靴印更深,且刻意避开了天然路径,在落叶层上留下蛇形的拖拽痕迹。
“头儿,东边两百米发现套索。”通讯器里传来陈默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这个寡言的追踪手总像融入树皮的苔藓,此刻正伏在一蓬偃松后,用匕首挑开缠绕在榛子灌丛上的钢丝绳。套索的末端系着几缕宝蓝色的羽毛,在阴翳中像破碎的绸缎,边缘沾着暗红的血痂。
杜志远站起身,目光扫过密如蛛网的林隙。这片横跨三省的原始林区,是东北虎与紫貂的最后庇护所,但此刻他更在意的是另一个名字——蓝羽凤头鹛。这种仅存于寒温带针阔混交林的珍稀鸟类,全球种群不足五百只,而它们的繁殖地,就在前方那片由火山岩形成的凹地。
“全体注意,”他按下喉麦,声音压得很低,“进入一级戒备。盗猎者目标明确,装备专业,可能携带麻醉枪。”
队员们呈扇形散开,脚步声被厚厚的落叶吸收。林岚调试着肩上的红外热成像仪,屏幕上跳动的光斑显示着松鼠与星鸦的热源,却没有人类活动的异常信号。但杜志远知道,真正的猎手懂得利用地形隐藏体温,就像他们此刻正穿行的这片由倒木与藤蔓构成的“绿色迷宫”。
突然,右侧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所有人瞬间隐蔽,陈默已将弩箭搭在弦上。透过望远镜,杜志远看见一道黑影在白桦林间快速移动,背着长筒形的帆布包,腰间晃荡着金属陷阱。那人似乎察觉到什么,猛地转身,脸上的迷彩油彩在树缝间忽明忽暗。
“别追!”杜志远低喝,但陈默已像离弦之箭追了出去。黑影显然对地形更为熟悉,在倒伏的树干间腾挪跳跃,突然回身抛出一团白色粉末。陈默急忙闭眼,待粉尘散去,那人已消失在一片茂密的刺五加丛中。
林岚赶到时,陈默正蹲在地上检查那团粉末——是碾碎的樟脑丸,用于干扰追踪犬的嗅觉。“妈的,老手。”他啐了口唾沫,指尖捏起一根遗落的黑色尼龙绳,绳头有灼烧的痕迹,“用的是军用伞绳,装备不简单。”
杜志远捡起地上半片羽毛,羽轴上有细微的刻痕。这不是普通的盗猎,更像是有组织的采集,目标或许不止是羽毛,而是活体。他想起三个月前林业局送来的报告,蓝羽凤头鹛的鸟巢连续被盗,监控画面里只拍到穿深色衣服的模糊身影。
“通知局里,封锁所有入山路口。”杜志远站起身,靴底碾过一枚生锈的易拉罐拉环,“我们去‘鸟巢谷’,他们今晚可能会动手。”
第二章 雾中的哨塔
暮色像墨汁般浸染山林时,杜志远团队已抵达火山岩凹地边缘。这里遍布黑色的玄武岩柱,形如古代兵器,当地人称为“剑丛谷”。谷底生长着成片的岳桦,树冠在雾中若隐若现,正是蓝羽凤头鹛的理想筑巢地。
林岚在一棵倾斜的落叶松上安装好声波干扰器,这种设备能模拟猛禽的叫声,暂时驱散可能靠近的鸟类。陈默则在岩石缝隙间布置压力传感器,细如发丝的导线连接着腰间的报警器。杜志远攀上最高的岩柱,望远镜扫过谷底——雾气太浓,只能看见几团模糊的黑影在岳桦间移动。
“不对劲,”他皱眉,“正常情况下,凤头鹛傍晚就会归巢,但现在谷底太安静了。”
话音未落,陈默的报警器发出轻微的“滴滴”声。东南方向的灌木丛中,有黑影正拨开树枝靠近。杜志远打出手势,林岚立刻启动红外夜视仪,屏幕上出现三个热源点,呈三角队形推进,中间那人背着的帆布包在热源显示中格外明显——里面似乎有活物在蠕动。
“动手。”杜志远从岩柱上滑下,战术靴踩在玄武岩上悄无声息。陈默已绕到黑影侧后方,手中的麻醉吹管对准了最后一个人。就在此时,中间的黑影突然停步,举起手中的设备对准天空——那是一台便携式雷达,屏幕上正扫描出他们隐藏的位置!
“不好,有反侦察设备!”杜志远心头一紧,尚未做出反应,就听见“噗”的一声轻响,一枚麻醉针擦着他的耳畔飞过,钉进身后的树干。黑影们显然早有准备,瞬间散开隐蔽,激光瞄准器的红点在岩石上跳跃。
“撤到二号掩体!”杜志远大吼,同时拉着林岚躲到岩柱后方。密集的麻醉针雨点般射来,钉在玄武岩上发出“笃笃”的声响。陈默趁机射出一枚闪光弹,白色强光骤然爆发,伴随着黑影们的惊呼和设备掉落的声音。
当强光散去,谷底已空无一人。杜志远冲到刚才黑影站立的位置,地上散落着几枚空的麻醉针管,还有半张揉皱的卫星地图,上面用红笔圈出了蓝羽凤头鹛的几个巢穴位置。最令人心惊的是一块掉落的肩章碎片,上面绣着某种跨国动物走私组织的标志——他们曾在东南亚雨林见过类似的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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