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进度条走到99%时,走廊的脚步声清晰了!是老王头回来了!
千钧一发!林野猛地拔下U盘,同时迅速关闭文件管理窗口,将电脑界面恢复到监控画面状态。他像壁虎一样紧贴着墙壁,闪到门后巨大的机柜阴影里。
门被推开,老王头嘟囔着“这鬼天气”,带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他搓着手,坐到操作台前,似乎并未察觉异常。
林野屏住呼吸,在冰冷的阴影里一动不动,直到老王头开始专注地翻看手机,他才如同鬼魅般,贴着墙根,溜出了主控室。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他剧烈地喘息着,后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湿透。U盘紧紧攥在手心,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回到出租屋,他迫不及待地将U盘插入电脑。找到了那个时间段,老周作业区域的画面。画面不算清晰,风雪很大,人影模糊。但林野死死盯着老周的手部!
好的,我们来一起为这段文字注入更强的生命力和画面感:
【视觉冲击】
放大!再放大!
风雪,不再是模糊的背景,而是刀割般的利刃,劈砍着视野。镜头,仿佛被一只愤怒而执着的手操控,死死咬住那个在风雪中佝偻的身影——老周!是的,他确实戴着手套!那双深蓝色的劳保手套,在灰白混沌的世界里,像两抹被遗忘的淤青!
就在老周弯腰,试图扶正一段不听话的钢轨时——那钢轨冰冷,仿佛一条僵死的巨蟒——林野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清晰地看见,老周右手大拇指的位置,那手套的布料颜色,突兀地、刺目地不同!那不是磨损,那是一个黑洞,一个被深色胶布仓促、勉强、几乎是绝望地封堵起来的破洞!胶布边缘微微卷起,像一道未愈合的伤疤。
紧接着,时间仿佛被按下了快进键,又像是被无限拉长,每一帧都烙印在林野的心脏上:一段挂着狰狞冰棱的钢轨,毫无征兆地滑脱!它不再沉默,化作一柄沉重、冰冷的铡刀,带着死亡的弧度,狠狠地、带着风雪的呼啸,砸了下来!目标,精准得令人胆寒——正对着老周那只粘着胶布的右手,以及……下方支撑着他的右腿!
“未正确佩戴”?
一个尖锐的、带着血腥味的质问,在林野耳边炸响。
工区发的手套,薄如蝉翼,破了洞,工人们只能像补衣服一样,用廉价的胶布粘补!这,难道不叫“不符合标准”吗?这劣迹斑斑的胶布,分明是标准缺失的耻辱印章!
这责任,像一块沉重的铅块,压在每个人心头。它究竟在谁身上?是那双破洞手套的制造者?是那笔“合格”采购单背后的勾当?还是……那个冷漠的、只看结果不管过程的制度?
林野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截取下这段足以改变一切的关键画面。但录像,仅仅是冰山一角。他需要更深的水下部分——证明这劣质手套不是孤例,而是工区采购环节的系统性溃烂!
劳保仓库,这个名字本身就带着某种黑色幽默。那是一个堆满尘埃与绝望的阴暗角落,各种劳保用品像沉默的囚徒,挤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橡胶味和粉尘味,呛得人鼻腔发酸。管理员老孙,林野那个心照不宣的“幽灵代跑”客户,就蜷缩在这个角落。他的背,因为常年腰椎劳损,永远佝偻着,像一株被压弯的枯草。
林野找到了老孙。没有寒暄,没有铺垫,直接将老周的事故画面和那段刺目的手套截图推到他面前。老孙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截图里那块狰狞的胶布,像盯着一个熟悉而又令人心悸的伤口。一丝兔死狐悲的悲凉,迅速在他眼中掠过,快得像一道闪电,随即又被更深的沉寂覆盖。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林野以为他会一直沉默下去。最终,他佝偻着腰,像挪动一座小山那样,打开了仓库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那里,堆着几大箱尚未拆封的劳保手套,箱角积着灰,像沉默的墓碑。
“自己看吧……”老孙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都是这德行。” 他用枯枝般的手指,无力地指了指方向,“采购单……在那边,第三个铁皮柜最底层,用个破本子夹着……看完……放回去。” 话音落下,他佝偻着背,慢慢走开,身影在昏暗中越来越模糊,仿佛瞬间又苍老了几十岁。他看懂了林野的眼神,也看懂了风险,但某种更强大的东西,推着他完成了这个微小的“背叛”。
林野的心跳如同擂鼓,几乎要冲破胸膛。他颤抖着找到那个铁皮柜,指尖触到最底层那个破旧的笔记本时,冰凉得像一块寒铁。翻开,里面夹着几张皱巴巴、几乎要化为碎片的采购单据。供货单位:XX市安顺劳保用品公司。采购品名:浸胶纱线手套(加厚型)——多么讽刺的“加厚”!单价:3.8元/双。采购数量:5000双。经办人签字:张德彪(工人们私下都叫他“张胖子”)。审批人:陈大奎。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锤,敲打在林野的神经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