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陵对寇仲的话置若罔闻,却对另一件事更感兴趣。
他眉头微蹙,眼神清澈地望向丘处机,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求知欲,开口问道:
“丘道长,方才您提到宇文化及是宗师之下排得上号的人物……小子见识浅薄,斗胆请教,这武学境界,究竟是如何划分的?‘宗师’又是什么境界?”
他这一问,顿时吸引了暖阁内所有人的目光。
宋鲁、柳菁自认见多识广,但也想听听这位重阳观高足如何阐释武学至理。
傅君婥虽冷着脸,却也竖起了耳朵。宋师道也露出倾听之色。寇仲更是瞪大了眼睛,这可是关乎他们兄弟俩未来能否出人头地的关键知识!
丘处机放下茶盏,微微颔首:“善。既然小友问起,贫道便略说一二。天下习武之人如过江之鲫,然境界高低,自有分野。”
他声音清朗:“大抵而言,初窥门径者,筋骨强健,招式娴熟,能敌十数凡夫,此可称‘三流’。再进一步,内息初成,劲力贯通,招式间蕴含内力,可开碑裂石,等闲数十人近身不得,此乃‘二流’之境。”
“而能臻至‘一流’者,”丘处机语气微顿,带着一丝郑重,“已是贯通天地之桥,引天地灵气入体,化后天内力为先天真气,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到了此境,举手投足皆具莫大威能,寻常刀兵难伤,内力深厚悠长,已非凡俗可比。宇文化及、宋兄弟、傅姑娘,”他目光分别扫过宋师道和傅君婥,“皆在此列。”
宋师道谦逊地拱了拱手,傅君婥则面无表情,算是默认。
“那‘宗师’呢?”寇仲迫不及待地追问,他感觉自己和陵少连三流都勉强,这宗师听起来就威风八面。
“‘宗师’之称谓,”丘处机缓缓道,“其实并非一个界限分明的武学境界。它更多是指那些在武学一道上登堂入室,开宗立派,自成一家的人物。其武学理念、功法体系足以传承后世,影响深远。
能达此成就者,本身武功必然已臻化境,对武道的理解远超常人,往往能创出独步天下的绝学。如‘天刀’宋缺,其刀意自成天地;如‘邪王’石之轩,身兼佛魔两道武学,皆是不世出的宗师人物。”
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能开宗立派者,其本身实力,也必然是站在了当世武林的巅峰层次,远超一般的一流高手。”
“那……宗师之上呢?”徐子陵追问道,眼中闪烁着对更高境界的向往。
丘处机眼中精光一闪,沉声道:“宗师之上,便是那超然物外,几近神话传说的‘大宗师’之境!当今天下公认者,不过四人尔!”
此言一出,暖阁内落针可闻。大宗师!这名字本身就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压。
“其一,”丘处机如数家珍,语气带着敬意,“便是中土道家,散人‘宁道奇’。其‘散手八扑’道法自然,已臻天人合一之境。”
“其二,突厥‘武尊’毕玄,炎阳大法焚天煮海,霸绝草原,无人能敌。”
“其三,高丽‘弈剑大师’傅采林,剑法通神,料敌先机,剑锋所指,莫不披靡。”
说到此处,他目光若有深意地掠过傅君婥,傅君婥神色微动,腰背挺得更直,带着一丝师门荣耀。
“最后一位,”丘处机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出鞘的利剑,带着斩钉截铁的崇敬与自豪:
“——便是家师,终南山重阳观,天下第一沈逸之,沈师!”
“重阳真人?”甲板上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呼。宋阀水手、管事,甚至包括宋鲁在内,脸上都浮现出浓浓的敬畏之色。
这个名字,在江湖上早已是如同神话般的存在!剑败邪王石之轩,三百招逼退突厥武尊毕玄,一人一剑震慑魔门群豪十年不敢北顾……桩桩件件,都足以震动天下!更被前朝天子亲封为“天下玄门正宗”!
寇仲和徐子陵听得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沈逸之?重阳真人?这名字听起来就透着股神仙味儿!原来江湖上真有这么厉害的人物,还是眼前这个气势吓人的丘道长的师父!
傅君婥冰冷的脸上终于也显露出无法掩饰的惊容!她死死盯着丘处机:“你……你是重阳观丘处机?长春子!”
她终于明白为何对方能一眼看破自己的弈剑术,能对宇文化及的实力如此清晰评价,能对天下大势侃侃而谈!
竟是那位近年来声名鹊起,行侠仗义,被尊为“全真七子”武功之首的长春子!其师更是与恩师尊齐名的大宗师,更有天下第一高手威名!难怪有如此眼力与气度!
丘处机只是微微颔首:“贫道丘处机,正是重阳观门下。些许薄名,不足挂齿。”
就在这时,寇仲猛地一拍大腿,眼睛瞪得溜圆,指着丘处机,声音因为激动都有些变调:“道……道长!您刚才说一流高手都要贯通什么天地之桥,那……那我和小陵都十七八岁了,骨头都硬了,现在才开始练武,还……还来得及吗?是不是这辈子都只能当个三流小混混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