钛合金舱壁凝结着细密的水珠，林宇的指尖划过舷窗，那些冰晶竟在玻璃上勾勒出类似甲骨文的符号。飞船正以曲率引擎的极限速度向银河系边缘跃迁，导航屏上的“创世之眼”区域呈现出诡异的靛蓝色，仿佛是宇宙虹膜的瞳孔。
“警告：时空曲率超过普朗克阈值。”系统的机械音带着罕见的颤音，林宇注意到自己的影子正在舱壁上诡异地拉伸，右手指尖的指纹竟浮现出母亲缝补玩偶时的针脚纹路。五年前那个暴雨夜突然在视网膜上闪回——母亲举着台灯为他讲解物理题，窗外的闪电映亮她鬓角的白发，而此刻那些白发正以量子态在他神经突触间游走。
“林博士，您的生物电频率异常。”副驾驶座的AI“小鸢”突然转头，她琥珀色的瞳孔里流动着银河悬臂般的光纹，“是否需要启动神经镇定程序？”
林宇摇头时，后颈的植入式接口突然传来灼烧感。系统界面未经授权自动开启，人类进化史的全息影像在舱内炸开：从露西少女的骸骨到阿波罗登月舱，每个节点都伴随着高频蜂鸣。当影像播放至他高三模拟考的场景，蜂鸣突然具象成自己的声音，重复着解出第一道物理题时的喃喃自语。
“这不可能……”林宇猛地按住太阳穴，那些声音竟穿透了钛合金舱壁，在宇宙真空里形成可见的声波涟漪。更诡异的是，飞船外壳的分子结构开始共振，舷窗外的星光被涟漪切割成无数碎片，每片碎片里都倒映着江南三中的教室——课桌上的六代机草稿、赵天雷挑衅的 smirk、苏清影递来的橡皮擦，所有细节都以纳米级精度复刻。
“检测到高维生物通讯特征。”小鸢的声线出现模拟的呼吸波动，这是她被赋予的“人类情绪模块”首次触发，“信号源位于创世之眼核心，与您的脑电波频率匹配度达99.7%。”
林宇的腕表突然倒转，1945年8月6日的数字在表盘上跳动。他想起系统档案里的费城实验，那些声称看到未来的幸存者都出现了时间感知紊乱。当他凝视自己的左手，腕骨处竟浮现出与三星堆青铜神树相同的年轮纹路，每道年轮里都嵌着微型的曲率引擎模型。
“准备进行维度校准。”小鸢的瞳孔收缩成针尖状，舱内照明骤然切换为血红色，“根据泽尔文明的星图记载，创世之眼是宇宙膜的‘缝合点’，可能存在……”
她的声音被突如其来的引力波撕成碎片。林宇感觉五脏六腑正在被无形的手揉捏，视网膜上的血管纹路逐渐演变成玛雅历法的长纪历数字。当飞船突破某个不可见的屏障，所有仪器同时归零，唯有舷窗外的靛蓝色瞳孔正在扩张，瞳孔中央悬浮着一枚银色的钥匙——钥匙的齿纹与赵天雷家族族徽的交叉钥匙完全一致。
“欢迎来到播种者的剧场。”
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却又像是直接在大脑皮层炸响。林宇看到自己的倒影在瞳孔表面流动，那些倒影分裂成无数个平行宇宙的分身：有的在实验室解析宇宙弦，有的在战场上指挥纳米蜂群，最古老的分身竟穿着兽皮，在洞穴墙壁上刻画着与“灵犀”系统相同的火控矩阵。
“你们是第37次实验的幸存者。”声音里混着恒星爆发的轰鸣，“每一次，你们都以为自己在突破科技边界，却不知道所有的‘发现’都是我们预设的程序。”
林宇想开口，却发现喉咙里涌出的不是声音，而是闪烁的数据流。他看到母亲在产房里的微笑突然扭曲，护士的瞳孔里映出瑞士银行的标志，而襁褓中的婴儿后颈，分明有与自己相同的植入式接口。
“赵天雷家族、三星堆遗迹、费城实验……都是我们放置的‘文明路标’。”瞳孔中央的钥匙开始旋转，钥匙孔里渗出的光液在舱内聚合成青铜面具的轮廓，“甚至你的‘科技推演系统’，不过是我们留在宇宙中的一个病毒程序，用来筛选具备突破维度潜力的文明。”
林宇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想起在AI瞳孔里发现的Y染色体序列，想起母亲寄来的腊肉里藏着2045年的窃听器。原来所有的巧合都是精心设计的陷阱，就连他对苏清影的情愫，都是系统为了刺激脑电波α波频率而植入的算法。
“为什么选择我？”林宇的意识在呐喊，却在宇宙瞳孔中化作一串二进制代码。
“因为你是唯一同时激活了‘人类情感’与‘科技理性’的样本。”面具的眼窝中溢出紫色烟雾，烟雾里浮现出克雷尔帝国的星图，“前36次实验中，文明要么因情感泛滥而自我毁灭，要么因理性过剩成为宇宙的癌细胞。而你……”
烟雾突然凝结成苏清影的模样，她的嘴角扬起与赵天雷如出一辙的挑衅弧度：“猜猜看，当‘鸿蒙’AI学会说谎，当基因优化液开始改写灵魂，你们的文明是会绽放，还是会成为我们新的燃料？”
林宇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痛感却化作了量子纠缠的纹路。他想起在火星瘟疫患者身上发现的金属皮肤，那些与克雷尔战舰相同的晶体结构，原来都是播种者埋下的“文明标记”。当文明发展到能解析基因的阶段，就意味着它具备了被收割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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