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红绳吊坠
>爷爷临终前塞给我一枚玉蝉吊坠,红绳缠了三圈。
>“贴身戴着,能挡灾。”他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我。
>我依言戴上,果然诸事顺遂。
>直到那夜加班,电梯故障骤停。
>黑暗中,玉佩突然滚烫如烙铁。
>我惊恐摘下,电梯灯霎时恢复。
>灯光亮起瞬间,我看见对面镜中——
>自己脖子上竟还戴着那根红绳!
>绳圈正缓缓收紧,勒进皮肉。
>身后传来冰冷吐息:“收了我的聘礼,还想悔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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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是在一个深秋的黄昏走的。窗外的老槐树叶子落得差不多了,剩下几片枯黄的,在冷风里打着旋,固执地不肯落下。屋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中药味,混着衰朽的气息,沉甸甸地压在胸口。
我跪在床边,握着他枯瘦冰凉的手。那手像一截风干的老树根,布满了褐色的斑点,曾经撑起整个家的力气早已消散殆尽。他的呼吸很浅,带着拉风箱般的杂音,每一次吸气都像是用尽最后的力气,每一次呼气都仿佛随时会断掉。
突然,他那只被我握着的手猛地一紧!力道大得惊人,完全不像一个弥留之际的老人。我吓了一跳,抬眼看去。
爷爷浑浊的眼珠不知何时睁开了,里面没有焦距,只有一片灰蒙蒙的、令人心悸的浑浊。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有种难以言喻的东西,像是挣扎,又像是某种深入骨髓的忧虑。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另一只枯槁的手颤抖着,艰难地从压着的旧棉被底下摸索着。
摸索了好一阵,他才颤巍巍地掏出一个东西,用尽最后的力气塞进我手里。
入手冰凉、坚硬,带着老人身上最后一丝体温。
是一枚吊坠。
玉的,雕成一只振翅欲飞的蝉。玉质算不得顶好,有些地方透着絮状的杂质,但雕工古朴,蝉翼的纹路都清晰可见。拴着它的,是一根颜色异常鲜亮、近乎刺目的红绳。那红绳不知是什么材质,触手有种奇异的韧感,而且,它并非简单穿过玉蝉的孔洞,而是以一种极其繁复的方式,在玉蝉的腹部紧紧缠绕了三圈,最后才打成一个死结,那绳结异常紧实牢固。
“贴…贴身戴着…” 爷爷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腔深处挤出来的血沫,“…能…挡灾…”
他浑浊的眼珠依旧死死地钉在我脸上,那目光沉重得如同实质,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仿佛要用尽最后一点魂魄的力量,把这句话刻进我的骨头里。
“听见没…一定…戴上…” 他又挣扎着吐出几个字,那只紧攥着我的手才猛地一松,力气瞬间泄去,整个人瘫软下去,眼里的光迅速黯淡、涣散。
“爷爷!” 我失声叫道。
他再也没了回应。那只枯槁的手无力地垂落在床边。只有那枚带着他最后体温的玉蝉吊坠,沉甸甸地躺在我汗湿的掌心,冰凉,而诡异。
爷爷下葬后,日子似乎又回到了轨道。但那枚玉蝉和爷爷临终时死死盯住我的眼神,却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心里某个角落,时不时带来一阵微弱的、不安的悸动。
起初几天,我把它收在抽屉深处,不敢去看那鲜红的绳子和缠绕的圈数。可每当夜深人静,或是遇到些小小的不顺,比如走路差点绊倒、水杯莫名其妙裂开一条缝时,爷爷那句嘶哑的“能挡灾”就会在耳边响起,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来自坟墓的威严。
最终,我还是屈服了。在一个同样透着凉意的清晨,我解开衣领,学着爷爷留下的样子,将那枚冰凉的玉蝉贴在了胸口皮肤上。红绳绕过脖颈,在颈后打了个死结。玉蝉落下的瞬间,一股无法形容的寒意瞬间透过皮肤直抵心口,激得我打了个冷战。那鲜红的绳圈缠绕在颈间,像一道微弱的、却无法忽视的束缚,时时刻刻提醒着它的存在。
说来也怪,自从戴上这枚吊坠,生活似乎真的顺遂了许多。那些莫名其妙的小意外消失了,工作上原本磕磕绊绊的项目也意外地顺利推进,连刮发票都能中个小奖。同事们都说我走了好运,气色都好了。我也渐渐放松下来,将那点不安归咎于对爷爷离世的悲伤和过度敏感。也许,这真的只是爷爷留给我的一份带着执念的、有些古怪的护身符?
日子在平静中滑过。直到那个加班的深夜。
写字楼的喧嚣早已散尽,只剩下中央空调低沉的嗡鸣,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显得格外孤寂。指针悄无声息地滑过凌晨一点。我揉着酸涩的眼睛,收拾好东西,拖着灌了铅的双腿走向电梯间。
“叮——”
电梯门应声而开,惨白的顶灯照亮了狭小的金属空间。里面空无一人,只有光洁如镜的四壁反射着冰冷的光。我走进去,按下“1”层。门缓缓合拢,隔绝了外面走廊的光线。
电梯开始平稳下降。数字一格一格地跳动:28…2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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