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儿连体衣。
淡蓝色的棉布,上面印着褪色的小熊图案。它已经完全湿透,沉重地贴在滚筒的底部,吸饱了水,颜色深得发暗。
更恐怖的是,这件小小的衣服上,布满了大片大片深褐色的……斑块!
那斑块的颜色如同凝固干涸的陈旧血迹,边缘模糊不清,深深浸染进棉布的纤维里,呈现出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类似霉菌蔓延的图案。它们不规则地分布在小熊图案的周围、袖口、裤腿……几乎覆盖了整件衣服!
那股浓烈的、混合着福尔马林、酸腐奶馊和腐烂腥甜的怪味,正是从这件湿透的、布满深褐色“尸斑”的婴儿连体衣上散发出来的!
寒意如同冰水,瞬间从脚底板冲上头顶!我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猛地向后弹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潮湿的瓷砖墙上!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这是谁的衣服?怎么会在这里?上面那些斑块……是什么?!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我像逃离瘟疫现场一样,跌跌撞撞地冲出洗衣房,一口气跑回自己位于三楼的出租屋,反手死死锁上门,背靠着门板剧烈喘息,冰冷的汗水浸透了单薄的睡衣。门外,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和死寂。那件诡异的婴儿连体衣,如同一个冰冷的噩梦烙印,死死刻在脑海里。
第二天清晨,阳光惨白地透过蒙尘的窗户照进来。宿醉般的头痛折磨着我,一夜惊悸,眼底布满血丝。我拖着沉重的步子走进狭小的卫生间,拧开水龙头,掬起冰冷刺骨的自来水拍在脸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抬起头,布满水渍的镜子里映出一张憔悴苍白的脸,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角。
我习惯性地抬起手,想将额前那缕碍事的湿发撩开。
就在我的手指触碰到头发,并做出向后梳拢动作的瞬间——
镜子里那个“我”,手臂才刚刚抬起!动作整整慢了半拍!如同信号延迟的劣质视频!
我的动作完成了,镜中的“我”才僵硬地、模仿般地,缓缓抬起手臂,做出梳头的姿势。那眼神空洞、呆滞,嘴角似乎还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冰冷的弧度。
一股寒意猛地从尾椎骨窜起!头皮瞬间炸开!我触电般猛地缩回手,死死盯着镜中的影像。
镜中的“我”也缓缓放下手臂,动作依旧带着一种非人的滞涩感。那双眼睛,空洞地回望着我,瞳孔深处仿佛没有焦点,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
幻觉!一定是昨晚没睡好!我用力闭上眼,再猛地睁开。
镜子里只有我自己那张惊魂未定的脸。刚才那诡异的延迟……消失了?
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我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卫生间。整个白天都魂不守舍,那份诡异的婴儿连体衣和镜中诡异的倒影在脑中反复纠缠。
傍晚,我硬着头皮再次下楼去洗衣房。那件恐怖的婴儿连体衣应该被清理掉了吧?或者是谁拿走了?总要洗衣服的。
洗衣房空无一人。惨白的灯光下,那台老旧的滚筒洗衣机静静地蹲在角落。我刻意不去看它,径直走向水池边,拧开水龙头冲洗一个塑料盆。
水流哗哗作响。
我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洗衣机下方吸引过去。
那根粗大的、灰白色的塑料排水管,软软地搭在地漏的铁篦子上。管口处……
一滴粘稠的、暗红色的液体,正缓缓地……凝聚、拉长……
“啪嗒。”
沉重地滴落在下方积着浅浅污水的铁篦子上,溅开一小朵暗红色的、胶冻般的“花”。
紧接着,又是一滴……“啪嗒”……
暗红的粘液如同垂死生物渗出的血,持续不断地从排水管口渗出、滴落。一股极其淡薄、却异常清晰的铁锈混合着……某种难以名状的腥甜腐烂气息,幽幽地飘散在潮湿的空气里。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猛地关掉水龙头,塑料盆“哐当”一声掉进水池。逃!必须离开这里!再待下去我会疯掉!
我踉跄着冲回三楼,反锁房门,拉上所有窗帘,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外面那个正在腐烂的世界。黑暗给了我一丝虚假的安全感。我蜷缩在沙发角落里,用毯子裹紧自己,试图驱逐那彻骨的寒意。时间在死寂中粘稠地流淌。窗外城市的喧嚣仿佛隔着厚厚的毛玻璃,模糊而遥远。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一小时,也许只有几分钟。
“呜……呜哇……”
那声音又来了!
不再是撕心裂肺的哭嚎,而是一种极其微弱、极其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呜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口鼻,只能从喉咙深处挤出破碎的、充满痛苦和绝望的悲鸣。声音的源头……无比清晰!
就在门外!
不!更近!
就在……紧贴着房门外的……走廊地板上?
不!不对!
那呜咽声……仿佛带着一种沉闷的、被容器阻隔的回响……
是楼下!是洗衣房!是那台……滚筒洗衣机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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