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巨响!整个屋顶终于彻底坍塌下来!燃烧的木头、瓦片、泥土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灼热的气浪和浓烟如同海啸般从背后席卷而来!
“啊——!”
落在最后的几个村民发出凄厉的惨叫,瞬间被火焰和废墟吞噬!
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在灼热气浪拍上后背的前一瞬,被人流猛地推出了那扇摇摇欲坠的破木门!
“砰!”
我重重地摔倒在屋外冰冷的泥地上,连着翻滚了好几圈,才勉强停下。后背传来火辣辣的灼痛感,不知道是被火燎的还是被飞溅的木屑烫的。我剧烈地咳嗽着,贪婪地呼吸着屋外冰冷、带着草木清香的空气,肺部如同刀割般疼痛。
身后,是彻底化为火海的破屋。巨大的火焰冲天而起,将半个陈家坳映照得一片血红。木料燃烧的噼啪声、梁柱倒塌的轰隆声、以及尚未逃出者微弱的惨叫声,混合在一起,构成一幅地狱般的景象。热浪滚滚,烤得人脸颊生疼。
村民们大多逃了出来,或瘫坐在地,或互相搀扶着,人人带伤,面如死灰,惊魂未定地望着那吞噬一切的烈焰。劫后余生的死寂笼罩着所有人,只有火焰燃烧的咆哮声在夜空中回荡。
结束了……这次……是真的结束了吧……
我瘫在冰冷的泥地上,浑身散了架般疼痛,意识昏沉。那截断指……那枯黑的草戒指……爷爷的干尸……燃烧的火焰……所有的画面在脑中搅成一团浆糊。
就在这时,我的左手,无意识地搭在了冰冷的泥地上。
指尖,似乎触碰到了一个冰冷、坚硬、带着泥土颗粒的……环状物?
我猛地一激灵!混沌的意识像是被冰水浇醒!
心脏骤然缩紧!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遍全身!
我颤抖着,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抬起了左手。
惨白的月光,冰冷地洒落下来。
清晰地照亮了我左手无名指上,不知何时,竟然套上了一个东西!
一个小小的、用枯黄发黑的蒲草,精心编织成的戒指。
草叶的边缘早已磨损,却依旧固执地维持着那个象征承诺的圆环。
它冰冷地、紧紧地,箍在我的手指上。
仿佛从未离开。
仿佛……它本就该在那里。
世界在我眼前天旋地转。身后冲天的火光,村民劫后余生的啜泣,夜风的呜咽……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只剩下那枚枯黑草戒指冰冷的触感,透过皮肤,直刺骨髓。
它……回来了。
什么时候?怎么……回来的?
混乱中被踩踏时?被推出火海翻滚时?还是……就在刚才,在我意识模糊的瞬间,像一条冰冷的蛇,悄无声息地缠上了我的手指?
一股寒意,比陈家坳最深的冬夜还要冰冷,从脚底板瞬间窜遍全身,冻结了血液,凝固了呼吸。
结束了?
不……这冰冷的草环告诉我……远远没有。
“吱呀……”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得如同在耳边响起的、木门轴转动的声音,突然从……从我家那早已被火焰吞噬、只剩下残垣断壁的废墟方向,幽幽地飘了过来?
我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头皮瞬间炸开!脖子僵硬得如同生了锈的轴承,一寸寸地、带着令人牙酸的滞涩感,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转了过去。
身后,是冲天而起的烈焰,将夜空映照得一片血红。热浪扭曲了空气,废墟在火光中如同张牙舞爪的妖魔。
就在那片扭曲的光影和浓烟的边缘,在那扇早已被烧得只剩下焦黑框架的、曾经属于我家院门的门洞阴影里。
似乎……站着一个人形的轮廓?
极其模糊,被跳跃的火光和翻滚的浓烟切割得支离破碎。
看不清面容,看不清衣着。
只有一种感觉,冰冷、粘稠、充满了无尽怨念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冰锥,穿透了灼热的空气和混乱的光影,死死地……钉在了我的脸上。
钉在了……我左手无名指上,那枚枯黑的草戒指上。
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寒,瞬间攫住了我的心脏,将它捏得粉碎。
它……在看着。
看着它的……“彩礼”。
风,呜咽着卷过死寂的村庄,吹得那堆废墟上的火焰猎猎作响,火星如同鬼魅般飞舞。
我僵在冰冷的泥地上,左手无名指上那枚枯黑的草戒指,如同烧红的烙铁,散发着深入骨髓的寒意。那扇焦黑门洞阴影里的人形轮廓,在跳跃的火光中明明灭灭,模糊不清,却像一道刻进视网膜的诅咒,挥之不去。
结束?怎么可能结束?
三十万的彩礼,逼死了秀云,挖开了祖坟,放出了穿着嫁衣的骷髅,索走了王屠夫的血、孙瘸子的心、李寡妇的狗命……最后,连爷爷那点压棺材板的老底——那对金镯子,都成了“三金”的一部分!它回来了,带着那枚草戒指,套在了我的手上,像一道冰冷的锁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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