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舅舅摊开双手,做出无辜的模样,可唇角勾起的弧度里藏着毒蛇吐信般的狡黠。"唉,第一次见面就被小侄女嫌弃了。"
他指尖无意识地划动空气,虚空中浮现出沈梦雪瑟缩的模样,转瞬又被他捏碎成星屑。
大舅舅端着茶盏的手一抖,琥珀色茶汤晃出杯沿,在白玉案几上洇出深色痕迹。他垂眸掩去眼底笑意,喉间溢出压抑的闷笑,震得腰间北斗玉佩轻响。
二舅舅猛地转头,目光如淬毒的银针射向兄长,袖中白骨玉笛发出嗡鸣。
"大哥先别笑我,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从头到尾梦雪都没有跟你说过一句话。"他刻意拉长尾音,十二枚铜钱在腕间哗啦作响,暗红锈迹随着动作剥落,掉在案几上竟化作蠕动的小虫。
大舅舅的笑容瞬间凝固,指尖捏碎了茶盏边缘。
青玉碎屑混着茶汤滴落,在云纹地毯上绽开深色花痕。"不说话会变成哑巴吗?"他冷着脸起身,衣摆扫落案头玉简,那些悬浮的古籍突然疯狂翻动,书页间窜出的符篆如受惊的蝙蝠,在殿内横冲直撞。
外婆望着兄弟俩剑拔弩张的模样,指尖绕着沈梦雪的发丝轻轻一扯,鎏金护甲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够了。"
她的声音不高,却让乱窜的符篆瞬间凝滞在空中,"别把你们那些腌臜手段带到这儿来。"殿内温度骤降,灵泉暖榻腾起的白雾在半空凝结成冰珠,砸在青玉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外公枯瘦的手指重重叩在龙纹玉案上,震得整座大殿微微颤动。"雅儿的孩子,必须留在宗门。"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苍老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沈家用皮带戒尺管教,当我们万灵宗是死人吗?"
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惊雷炸响,云层中隐约浮现出万兽虚影,仿佛在呼应这位宗主的怒意。
二舅舅垂眸掩去眼底阴鸷,指尖在袖中飞快结印,那些坠落的冰珠突然悬浮而起,在空中拼凑出沈梦雪蜷缩在小姨怀中的模样。
"大哥说得对,"他抬起头时又换上那副人畜无害的笑,"不过小梦雪性子怯弱,得想个法子......"话未说完,大舅舅突然挥袖击碎冰雕,凛冽的灵力卷着碎冰掠过二舅舅耳畔,在他苍白的脸颊上划出细小血痕。
"收起你那些见不得人的把戏。"大舅舅冷声道,北斗玉佩泛起幽蓝光芒,"沈家的事我自会处理,至于梦雪......"他目光转向殿外漆黑的夜空,"先得问问她祖父答不答应。"
外婆轻叹一声,赤金护甲划过掌心,一缕青丝瞬间化作燃烧的火焰。"依儿那丫头......"
她望着跳动的火苗,想起几十年前那个暴雨夜,小女儿浑身是血跪在殿前,固执的眼神与如今护着沈梦雪的模样渐渐重叠,"罢了,明日让梦雪来学些防身术。"她转头看向二舅舅,"就由你教。"
殿内突然陷入死寂,二舅舅嘴角的笑意僵住,腕间铜钱串渗出的暗红液体在地面汇成细流,蜿蜒着爬上沈梦雪方才站立的位置。
听雪阁内,鲛绡纱帐随着穿堂风轻轻拂动,沈梦雪坐在雕花梳妆台前,铜镜映出她月白色襦裙上金丝绣的并蒂莲,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琉璃灯将暖光倾洒在案头,照亮了小姨垂落的蓝发——那些发丝在烛光里泛着幽蓝光泽,发间的蓝宝石簪子折射出细碎星芒,正落在她专注梳理的指尖。
"不知不觉我们家宝贝儿的头发都长这么长了,"小姨的声音裹着沉香的暖意,象牙梳齿穿过沈梦雪如瀑黑发时,带起细微的静电,将几缕碎发轻轻扬起,"跟姐姐一个样子,都是个长发爱好者。"她的尾音不自觉上扬,腕间银铃随着动作轻响,恍若记忆深处姐姐的环佩叮当。
沈梦雪望着镜中两人重叠的身影,外婆赠予的珍珠步摇随着点头轻轻晃动:"嗯,妈妈最喜欢散着头发了,我也一样。"
话音未落,梳妆台上的琉璃灯突然明灭,映得小姨眼底泛起水光。
少女这才发现,小姨指尖缠着的绷带不知何时渗出血迹,在梳理发丝的动作间,将几缕黑发染成暗红。
"因为你是姐姐最宝贝的女儿啊。"小姨放下梳子,指尖抚过沈梦雪发间新绾的蝴蝶结,绣着银丝云纹的广袖垂落如瀑,遮住了她手背上狰狞的疤痕,"和姐姐一样漂亮,我们家宝贝儿长大以后一定是个实打实的美人。"
她起身时,玄色衣摆扫过满地荧光藤萝的残瓣,那些沾在布料上的碎光,像极了姐姐出嫁那天,嫁衣金线洒在雪地上的模样。
当柔软的月华锦睡裙裹住沈梦雪肩头,裙裾上绣着的衔珠灵雀仿佛要振翅欲飞。
小姨弯腰吹灭琉璃灯的刹那,火苗明灭间映出她颈间未愈的伤痕,与沈梦雪锁骨处的草莓吊坠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檀木床榻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小姨环住沈梦雪的手臂微微发颤,带着雪松香的呼吸拂过她耳畔:"好了我的小公主,我们该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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