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认知里,沈梦雪向来对自己敬畏多过亲近,这般主动示好,背后必然有所求。
“就不能单纯是喜欢爸爸吗?”沈梦雪歪着脑袋,故意做出委屈的模样,睫毛忽闪忽闪,“小时候我最喜欢扑到爸爸怀里撒娇了,现在长大些,反而让爸爸觉得我别有用心,真难过。”
说着,她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声音也低落下来。
沈磊眯起眼,仔细端详着女儿的表情,试图从她的神态中找出破绽。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的确,曾经的沈梦雪会咯咯笑着扑进他怀里,用软糯的声音喊着“爸爸”。
可不知从何时起,她看自己的眼神变得躲闪,再后来,只剩下疏离与恐惧。
“收起你这副样子。”沈磊别开脸,语气却不自觉地软了几分,“想要什么兵器,或是武功秘籍,直说便是。”
他不愿承认,方才那轻轻一吻,竟让他心头泛起一丝陌生的悸动,那是在无数次血腥厮杀中都未曾有过的感觉。
沈梦雪却突然环住他的脖颈,将脸埋进他的肩窝。
沈磊浑身一僵,下意识想要推开,却听见头顶传来闷闷的声音:“我想要爸爸多陪陪我,就像小时候那样,好不好?”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敲在沈磊心上。他僵在原地,任由女儿抱着,远处廊下的灯笼渐次亮起,暖黄的光晕里,父女俩的身影交叠在一起,在地上投出长长的影子 。
沈磊的指尖悬在沈梦雪背上,迟迟没有落下。
记忆里他最后一次这般拥抱女儿,还是在她八岁生辰宴上,彼时她捧着新得的玉坠,笑得眉眼弯弯。
此刻少女发间残留的茉莉香混着硝烟味钻入鼻腔,竟比任何毒药都令他慌乱。
"别胡闹。"他扯住沈梦雪后领将人拉开,鎏金虎符擦过她锁骨,留下一道红痕。
可沈梦雪却顺势握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袖口烙在皮肤上:"父亲总说沈家儿女要学会独当一面,可女儿再厉害,也想做父亲的孩子。"
这句话让沈磊瞳孔骤缩。暗卫训练场的嘶吼声、刑房里的求饶声、还有几年前妻子离开的画面在脑海中交错闪现,最终定格在女儿染血的裙摆上。
他突然想起今早接到急报时,握刀的手竟因担忧而微微发颤——这种情绪,在他肃清政敌时都未曾出现过。
"明日来书房。"沈磊猛地抽回手,转身时玄色衣摆扫落廊下的灯笼穗。
烛火摇曳间,他瞥见沈梦雪藏在身后的手背,绷带边缘渗出的血迹洇湿了袖口。
"处理好伤口。"他的声音冷硬如铁,却在转过月洞门后,对着暗处的暗卫低喝:"彻查今日袭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沈梦雪望着父亲远去的背影,指尖抚过方才相触的印记。
暮色彻底笼罩庭院时,二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妹,祖母备了温补的汤药..."话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见少女转过身时,眼角还沾着未拭去的泪花。
"二哥,"沈梦雪吸了吸鼻子,浅紫色眼眸在夜色中亮得惊人,"父亲他...其实也会害怕对吗?"
不等对方回答,她已提着裙摆跑向灯火通明的主屋,发间碎钻步摇在夜风中叮咚作响,惊起满院栖息的寒鸦。
而暗处的沈磊攥紧了腰间虎符,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突然发现,那个曾被自己视作提线木偶的女儿,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学会了用最柔软的武器,直击他最脆弱的心脏。
沉香袅袅从博山炉中升腾,在烛火映照下将沈磊的影子投在雕花窗棂上。
他握着狼毫的手顿了顿,墨迹在密信上晕开一小片。
书房外的更鼓声遥遥传来,本该是万籁俱寂的时辰,却有细碎的脚步声如猫爪般挠着他的神经。
玄铁护腕下的旧伤突然隐隐作痛,这是经年厮杀留下的条件反射。
沈磊不动声色地按住腰间软剑,却在闻到那缕熟悉的茉莉香时骤然松了力道——粉白的裙摆已从屏风外探进来,像朵怯生生的海棠。
沈梦雪倚在门框上,月光将她的轮廓镀成温柔的金边。
粉色睡裙的丝质布料贴着肌肤,勾勒出少女初成的曲线,胸前立体的米色蝴蝶结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同色系的金色发饰垂着珍珠流苏,随着她歪头的动作晃出细碎的光。
"爸爸。"她的声音裹着蜜糖般的软糯,带着未脱稚气的尾音。
沈磊看着女儿光裸的脚踝踩在冰凉的青砖上,突然想起她幼时总爱蜷在自己书房的榻上,听着笔尖划过宣纸的沙沙声打盹。
"怎么还没睡?"他刻意板起脸,却将手边的密信倒扣在案上。
烛火摇曳间,沈梦雪的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她绞着裙摆上前,脚尖不安地蹭着地面:"在宫里都是二婶哄我睡的..."
这话让沈磊握笔的手青筋微凸。
少女眼中泛起的水雾,让他喉头发紧,仿佛有根银针在轻轻搅动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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