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裁缝店的木窗棂将光斑切成碎片,洒在满桌的残羹冷炙上。杨师父擦拭着烟斗,看着小君攥着玉坠子的手指关节发白,那枚温润的古玉上还带着世贤掌心的余温。"你们爹在当铺守了三个月,才等到赎回玉坠的机会。"老人的声音混着烟雾飘向屋顶,"那日他眼睛熬得通红,却笑得比过年的娃娃还傻。"
小杰将刻着字的口琴贴在胸口,金属边缘硌得生疼,却舍不得移开分毫。"有了我们,他才有圆满..."小君哽咽着重复,泪水滴在绣着紫藤花的桌布上。窗外的夜风卷起晾衣绳上的头巾,那是她为外婆绣的,此刻却仿佛系住了她与父亲断裂已久的血脉。
黎明的薄雾还未散尽,姐弟俩手牵手踏上青石板路。转角处,何老板的藏青色长衫突然闯入视野。"小君!小杰!"他的声音带着异样的热切,"家祥这几日总念叨你们,说梦见一起编花环呢。"小君望着他鬓角新添的白发,想起在何家时他教自己辨认药材的模样,不由自主跟着走进了巷道深处。
破旧旅社的霉味扑面而来,家祥蜷缩在油腻的棉被里,看见小君的瞬间却剧烈咳嗽起来。"出去!我不要看到你们!"少年的嘶吼惊飞了梁上的麻雀,枕头下露出半截泛黄的信纸,边缘印着郑记洋行的徽标。何夫人背过身擦拭眼泪,粗糙的围裙上还沾着洗不净的药渍。
午夜的梆子声敲过三遍,小君突然腹痛如绞。她跌跌撞撞撞开房门,正撞见何老板往茶壶里撒白色粉末。"对不住了孩子们。"男人的声音在黑暗里发抖,油灯将他的影子拉得扭曲变形,"伟文那畜生骗我当盛昌的傀儡,现在出了人命,警察要抓我顶罪!"
他猛地扯开衣襟,胸口的淤青触目惊心:"他们说,只要我拿你们做人质,郑老爷就会撤销控诉。"何夫人突然扑过来,指甲深深掐进丈夫的手臂:"你疯了!小君救过家祥的命啊!"争吵声惊醒了里屋的家祥,少年举着烛台冲出来,烛火在他苍白的脸上明明灭灭。
"把字条给我!"家祥突然夺过父亲手中的信纸,"我去告诉郑爷爷,是伟文害了大家!"他摇晃着走向小君,眼里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坚定,"姐姐,我记得你说过,做错了事就要勇敢承担。"小君望着少年因高烧而泛红的脸颊,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教诲,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
与此同时,郑府的书房里,世贤正在反复研读何老板的勒索信。信纸边缘的褶皱里,隐约可见"盛昌"二字。"立刻封锁码头!"他抓起电话,金丝眼镜滑到鼻尖,"通知警局,全力搜查伟文的下落!"窗外,乌云翻滚着压向城市,雷声隐隐传来,仿佛预示着一场风暴的来临。
裁缝店的油灯突然熄灭,小芸摸着黑冲进雨幕。她跌跌撞撞跑到旅社时,正看见何老板举着菜刀,而家祥用身体死死护住小君姐弟。"放下刀!"小芸的尖叫刺破雨幕,"伟文在城南仓库藏了账本!我亲眼看见他往药箱里掺砒霜!"
暴雨倾盆而下,众人在泥泞中扭打。小君护着小杰滚进排水沟,冰凉的雨水灌进衣领,却死死攥着那枚玉坠。当警笛声响彻街道时,她看见父亲浑身湿透地冲过来,西装沾满泥浆,却像护雏的母鸡般将他们紧紧搂在怀里。
医院的长廊里,家祥的手术灯终于熄灭。何老板夫妇跪在郑老爷面前,额头贴着冰冷的瓷砖:"我们愿意出庭作证!"世贤握着小君的手,感觉到女儿指尖的颤抖渐渐平息。窗外,雨过天晴,一道彩虹横跨天际,将整个城市染成温柔的颜色。
深夜,小君坐在父亲书房的飘窗上,月光为她披上银纱。世贤小心翼翼地递来一杯热牛奶,杯壁上的水珠洇湿了他的袖口。"爸爸..."这个称呼让两人都愣住了,小君望着父亲鬓角的白发,突然想起口琴上的刻字,"以后,我们一起画全家福好不好?"
世贤的喉结滚动着,最终化作一声带着笑意的哽咽。他轻轻搂住女儿单薄的肩膀,窗外的月光静静地洒在书桌上,那里摆着一张崭新的宣纸,等待着画上最温暖的团圆。
喜欢权演龙之更新的书请大家收藏:(www.20xs.org)权演龙之更新的书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