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潮湿、带着浓重铁锈和腐臭的空气灌入肺腑,每一次呼吸都像吞咽着粗糙的冰渣。鹤淮离蜷缩在巨大的、半倾倒的培养舱残骸后,残破的衣衫紧贴着冰冷黏腻的金属外壳,身体因剧痛和极致的警惕而微微颤抖。右膝皮肤下,那些幽蓝的纹路如同嵌入血肉的活体电路,持续散发着微弱的、耻辱的光芒,每一次脉动都带来针扎般的刺痛,提醒着他与那个非人存在的无形链接。
远处,那个僵硬、如同生锈机器般挣扎的失败实验体,还在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但更揪心的,是那从一排相对完好的培养舱后传来的、断断续续的、属于人类的微弱求救。
“救……命……有……东西……”
声音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饱含着濒死的恐惧和绝望。
而就在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点深邃、冰冷、如同绝对零度凝结而成的幽蓝光芒,无声地悬浮在浓稠的黑暗里。
如同地狱之门开启时窥视人间的魔眼。
红衣分身,守门者的爪牙,已经锁定了新的猎物。
**‘……清除……干扰……’**
冰冷的意念碎片,如同无形的冰锥,狠狠攮刺进鹤淮离紧绷的神经。他几乎能“看到”那个幸存者被无形数据流撕碎的画面。愤怒和一种兔死狐悲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但他不能动!那幽蓝的光芒如同探照灯,一旦他暴露,下一个被“清除”的就是他这具尚有“观察价值”的“小容器”!
就在他强迫自己钉在原地,心脏因压抑和愤怒而狂跳如雷时——
砰!哗啦——!
一声沉闷的撞击和玻璃碎裂的巨响,猛地从那个僵硬实验体的方向炸开!
是那个失败实验体!它笨拙的移动似乎撞倒了一个摇摇欲坠的、装满废弃玻璃器皿的金属架!碎裂的玻璃如同冰雹般倾泻而下,刺耳的噪音瞬间撕裂了死寂!
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噪音,如同在平静的死水潭里投入了巨石!
远处那点悬浮的幽蓝光芒……猛地……剧烈闪烁了一下!
**‘……高优先级……干扰……’**
意念碎片带着一丝清晰的、被打断既定程序的愠怒,瞬间转移了目标!那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的探针,猛地锁定了噪音爆发的源头——那个制造混乱的失败实验体!
机会!
真正的、稍纵即逝的机会!
鹤淮离的瞳孔瞬间收缩!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他不再犹豫!趁着那致命的幽蓝光芒被噪音吸引、转移注意力的千分之一秒,他如同离弦之箭,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猛地从藏身的培养舱残骸后窜出!目标——大厅深处,那排巨大培养舱背后更黑暗的区域!那里似乎有更多通道的入口!
“呃啊!”右膝的剧痛让他踉跄了一下,但他死死咬住牙关,强迫那条被数据纹路缠绕的腿爆发出力量!残破的身影在零星闪烁的昏暗应急灯下拉出一道模糊的轨迹,扑向那片未知的黑暗!
他能感觉到背后那幽蓝光芒的“视线”瞬间又扫了回来!冰冷粘稠的杀意如同实质的网,兜头罩下!**‘……位移……’**冰冷的记录声在意识里响起。
快!再快一点!
他冲进了那排巨大培养舱的阴影里。这里光线更暗,空气中弥漫着更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腐败药水味。眼前果然出现了分叉!一条向左,似乎通往更深的、布满粗大管道的区域,管道上凝结着厚厚的黑色油污;一条向右,通道相对狭窄,地面散落着破碎的玻璃和扭曲的金属零件。
没有时间思考!他本能地选择了看起来障碍更少的右边通道!拖着伤腿,跌跌撞撞地冲了进去!
通道比他想象的更狭窄、更曲折。墙壁冰冷粗糙,布满了冷凝水和滑腻的苔藓。脚下的碎玻璃和金属片硌得他生疼。身后,那冰冷刺骨的压迫感如影随形!他能“感觉”到红衣分身那非人的存在感正在迅速拉近距离!它没有立刻发动攻击,更像是在……驱赶?或者说,以一种猫戏老鼠般的冷酷,欣赏着他狼狈的逃亡?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他的心脏,越收越紧。每一次急促的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幽蓝的纹路在右膝的皮肤下灼热地跳动,仿佛在为他体内的恐惧和绝望打着节拍。
就在他冲过一个堆满废弃电子元件的转角,眼前豁然出现一个稍宽的岔路口时——
一抹极其刺眼、如同凝固鲜血般的……暗红色!
毫无征兆地……
如同鬼魅般……
从左侧通道的阴影里……一步……跨了出来!
正好……挡在了他……仓皇前冲的……路线上!
是它!
那个窥杀的恶魔!红衣分身!
它竟然……瞬移到了前面?!它要在这里堵死他?!
鹤淮离的大脑一片空白!极致的恐惧和猝不及防的冲击让他全身的血液都仿佛瞬间冻结!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身体在巨大的惯性下,带着一往无前的绝望势头,狠狠地……撞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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