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杰从晨光微露便开始忙碌,上午先协助同善堂的人清点物资,看着工人们将大米、面粉装上印有“善”字的板车,又反复叮嘱药品需避光存放。午后稍作休整,镜湖医院的救护车便鸣着喇叭停在仓库外,医生们亲自上阵搬运奎宁和青霉素,小心翼翼地将药瓶码进铺着软垫的木箱。
从日出到日落,两拨人马在仓库门前接力,王杰始终守在现场。当镜湖医院的司机最后一次确认绷带和纱布的数量时,暮色已漫过澳门的街巷。他摸着口袋里两家机构的收条,海风卷着远处码头的汽笛声,混着仓库里残留的药香,终于松了口气——这横跨三大慈善机构的隐秘善举,总算赶在入夜前圆满落幕。
王杰回到家中,看到王静宜在客厅教小兰折纸船,小姑娘手里攥着半截红纸,见他回来立刻蹦起来:"哥哥!姐姐说折满十只就能许愿望!"
“什么愿望?不会是以后要比你姐姐还漂亮吧?哈哈。”
“哥哥,你又打趣我,你还是去做饭吧,我们肚子都咕咕叫了。”小兰娇嗔的给王杰一个撇撇嘴,然后揉着肚子说饿了。
“那你们等我一会,我去厨房,”说着王杰来到厨房忙碌起来。白切鸡、麻婆豆腐、清蒸黄鱼、青椒回锅肉、清炒虾仁芦笋、排骨玉米汤加白米饭,很快做好了,静宜和小兰过来帮忙端菜。
王杰刚把排骨玉米汤搁在实木餐桌上,小兰就踮着脚要盛汤,瓷勺在碗里撞出清脆声响。王静宜夹起片回锅肉,见肉片肥瘦相间泛着油光,忍不住嗔道:“又偷偷放了两勺豆瓣酱?辣得小兰直呵气。”小姑娘正被麻婆豆腐辣得直扇舌头,闻言却还惦记着给王杰碗里夹虾仁:“哥哥的芦笋炒虾仁最好吃!”
海风卷着窗外的夜来香溜进纱帘,铜吊灯把三人的影子叠在墙上。王杰给小兰舀了勺去油的清汤,看着她鼓着腮帮子嚼玉米,玉米粒沾在嘴角。瓷碗相碰的叮咚声里,他往王静宜碗里夹了块鸡腿肉,听她嗔怪道:“少给小兰夹辣的,小心她夜里咳嗽。”小姑娘正被麻婆豆腐辣得直呵气,却还惦记着往哥哥碗里添虾仁,油亮亮的汤汁溅在桌布上,开出小小的红油花。
饭毕,王静宜利落地收拾碗筷,瓷盘碰撞声混着水龙头的哗哗声从厨房传来。王杰在书桌边铺开毛边纸,小兰立刻抱着砚台凑过来,墨汁还没磨匀就抓起毛笔,在纸上戳出个歪歪扭扭的“鱼”字,尾巴拖得老长,差点甩到王静宜刚写的“月”字旁。
“笔要拿稳呀。”王杰笑着握住她的小手,笔尖稳稳划过纸面。王静宜擦着手从厨房出来,见小兰的鼻尖沾了墨点,像只偷喝酱油的小猫,忍不住笑出声。煤油灯的光晕里,哥哥教妹妹写“家”字的笔画,小姑娘念着“宝盖头,下面是猪……”,逗得两人直乐,窗外的海风裹着留声机的旋律溜进来,把满屋子的笑声揉得暖洋洋的。
一个礼拜的时间王杰都没有外出,就在家中教授她们课程。除小学的正常课程外又添加了历史、地理、英语等,但是感觉自己一个人有点吃力了,而且自己的理解想法也不能强加给她们两个。看来是要在请两名老师授课了,让她们两个在家自学,他今天出去看看能不能请到老师。
王杰走出洋楼时,午后的阳光正把骑楼影子拉得细长。麻石路上有穿西装的葡国商人踩着皮鞋走过, cane 手杖敲地的声响混着隔壁咖啡屋留声机的旋律。卖花女挎着竹篮经过,素馨花上的露水沾湿了她蓝布衫的领口,街角卖杏仁饼的摊子飘来黄油香,铁皮盒在台面上码得整整齐齐,油纸印着“老字号”的红章。
王杰一路朝着《华侨报》报社走去,现在的澳门,局势微妙又紧张,街上人来人往,神色匆匆。难民和当地居民混在一起,难民们拖着破旧的行李,眼神满是疲惫与迷茫;居民们则裹紧衣衫,在这风雨飘摇的时代努力维持着生计 。
报社在一条略显狭窄的街道上,招牌虽不华丽,却透着几分厚重。王杰推开门,油墨的气息扑面而来。屋内光线有些昏暗,几盏吊灯散发着微弱的光。编辑们坐在堆满稿件的桌前忙碌,排字工人手中的铅字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
王杰走向一位戴眼镜、神色严肃的编辑,有些局促地说明来意:“先生,我想在贵报登一则招聘启事,想请两名家庭教师,教我两个妹妹读书识字。”编辑停下手中动作,抬眼看了看王杰,推了推眼镜说:“可以,不过广告的位置和字数不同,价格也有差异。”说着,递过来一张价目表 。
王杰接过价目表,指尖扫过纸面,目光在“头版内页”的位置上顿了顿。“就登这里吧。”他抽出皮夹,数出几张港币推过去,“字数不用省,把‘精通英文’也加上。”编辑提笔将启事补全,末了抬头确认:“需不需要标注‘待遇从优’?”
王杰想起妹妹们捧着旧课本的模样,点点头:“加在文末就行。”付完钱起身时,西装下摆带起一阵风,吹得邻桌未干的油墨稿纸沙沙作响。他走出报社,阳光把骑楼影子压得扁扁的,街边报贩的铜锣突然敲响,惊飞了檐角啄食面包屑的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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