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煎药的小童闻言打翻陶罐,褐色的药汁泼在青石板上,瞬间腾起白烟。姜黎赤脚跃过门槛,毒指甲钳住小童后颈:“抖什么?这罐里炖的又不是你的骨头!”
“奴、奴婢冤枉!”小童袖中突然滑出把银匙,舀了捧药渣就往嘴里塞,“您看!没毒!真的没毒!”
萧景珩的鎏金链绞飞银匙,匙柄雕着的狼头花纹扎进梁柱:“漠北药师堂的验毒匙,王妃这药房倒是卧虎藏龙。”
姜黎一脚踹翻药柜,数百个抽屉哗啦啦倾泻。党参堆里滚出串风干的毒蜥蜴,枸杞匣底黏着张带血的地图——朱砂勾出的红圈正罩着王府祠堂。
“好得很!”她碾碎毒蜥蜴,紫黑汁液溅上衣摆,“我说这几日祠堂的香火味呛得慌,原来有人惦记着掘我家祖坟!”
萧景珩捻起地图残片,链梢轻点某处墨渍:“王妃请看,这‘祠堂’二字上覆的可是疯凰血?”
日光斜照,斑驳血渍中隐现金丝纹路。姜黎忽觉心口灼烫,扯开衣襟露出火凤纹:“老东西们惦记我的血,倒是舍得下本钱——昨夜祠堂那把火,烧的怕不是粮仓,是镇凰碑?”
檐角铜铃骤响,朱雀卫押着个灰衣仆妇摔在院中。仆妇怀里的香灰撒了一地,遇风凝成个“祭”字。
“奴婢只是按单于吩咐……”仆妇话未说完,七窍突然涌出黑血。姜黎毒指甲划开她袖口,腕间刺青的狼眼泛着诡绿:“噬心蛊配离魂散,单于灭口倒痛快!”
萧景珩转动轮椅轧过香灰,链梢勾起块未燃尽的符纸:“招魂幡的残片,看来有人想借王妃的血开阴门。”
“开他祖宗的鬼门关!”姜黎夺过符纸撕成碎片,却见碎纸在空中自燃,青烟凝成行小字:“朔月夜,疯凰泣血时。”
药炉突然炸响,三股药汁汇成黑流,在地上蜿蜒出北疆地形图。姜黎赤足踩住狼牙关位置,毒液蚀穿鞋底:“单于这地图刻得用心,连我娘当年战死的崖坡都标红了。”
萧景珩的鎏金链忽地缠住她脚踝,将人拽离毒潭:“王妃的脚比本王想的还金贵。”他掌心托着块白玉膏,药香压过满室苦涩,“朱雀卫从雪山顶挖的冰蟾髓,能解百毒。”
“解个屁!”姜黎拍开他的手,耳尖却泛红,“抹这玩意儿不如多腌两坛糖蒜——前日那缸泼匈奴使团的酸汁,可是放倒了他半队人马!”
暮色渐沉时,姜黎蹲在祠堂废墟里扒拉焦木,染毒的指甲勾起块鎏金牌匾残片。“萧氏景珩”四字烧得只剩半截“景”字,她歪头嗤笑:“王爷这名儿烧起来挺旺啊,赶明儿把单于捆了刻你碑上,保准地狱都暖和。”
萧景珩在残垣间支起药炉,新煎的汤药泛着琥珀光:“王妃若肯安静喝药,本王不介意把碑文改成‘姜氏克夫’。”
“克的就是你!”姜黎夺过药碗一饮而尽,苦得眉眼皱成一团,“呸!比漠北的马尿还难喝!”
“难喝就对了。”他笑着递上糖蒜罐,“良药苦口利于病。”
“我有病?”姜黎踹翻药炉,火星溅上衣摆,“有病的是那群缩头乌龟!有本事真刀真枪打一架,天天往我院里塞毒虫算什么东西!”
瓦砾堆里忽然传来悉索声,姜黎劈手掷出糖蒜罐。灰毛耗子叼着半张焦黄纸页窜出,被她赤足踩住尾巴:“哟,祠堂的老鼠都成精了?这纸上的火漆印看着眼熟啊——”
萧景珩链梢挑起纸页,烧焦的边角露出“天机阁”纹样:“王妃八岁炸毁的密道图,倒是比现在工整。”
“我炸的?”姜黎夺过图纸细看,火凤纹在月光下忽明忽暗,“这标注分明是娘亲的字迹……老东西!你们到底瞒了我多少事!”
夜风卷着灰烬盘旋而上,鎏金链突然绷直。萧景珩将人拉进怀里,轮椅轧过方才立足处——青砖下弹出排淬毒铁蒺藜,正扎在姜黎甩飞的糖蒜罐上。
“王妃现在信了?”他指尖拂过她炸毛的发梢,“有人连你踩哪块砖都算计好了。”
姜黎挣开怀抱,毒指甲在掌心划出血线:“算计我是要付利息的——朱雀卫!把王府地砖全撬了腌酸菜!”
暮春的午后,姜黎赤脚踩在王府后园的鹅卵石径上,染蓝的指甲掐断一朵垂丝海棠。花蕊间爬出只碧色甲虫,被她弹指碾碎在石凳上,溅出星点腥臭的黏液。
“这虫子的味道……”她俯身细嗅,毒指甲突然戳向身后端着茶盘的丫鬟,“说!谁让你往花房送漠北腐骨草的?”
茶盏哐当翻倒,滚烫的茶水泼在芍药丛中,花瓣瞬间蜷缩发黑。丫鬟扑通跪地,袖中抖落包药粉:“奴婢冤枉!是、是花匠说这肥料能让花开得更艳……”
萧景珩的轮椅碾过满地残花,鎏金链梢卷起药粉轻捻:“腐骨草碾的粉混着西域幻藤籽——单于连催花的把戏都透着血腥气。”
“何止血腥?”姜黎一脚踢翻石凳,露出底下新翻的泥土。十几具雀鸟尸体整齐排列,鸟喙全朝着祠堂方向,“借雀引魂,以花养煞,这阵法够阴毒的!”她扯过瑟瑟发抖的花匠,毒指甲刮下他指甲缝里的青苔,“西域鬼面苔,长在万人坑的玩意儿——您这花锄是从乱葬岗刨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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