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瞬间浸透了沈微单薄的睡衣。她像是被扔进了冰窟,刚才的狂喜和愧疚被瞬间冻结、粉碎。一股巨大的、被愚弄的愤怒和彻骨的寒意席卷了她全身。这不是真相!这是一份精心炮制的、天衣无缝却又处处透着诡异气息的“礼物”!所有的指向性证据,赵东来与“曼陀罗”的联系,甚至那张码头照片……都像是一个精心布置的诱饵,散发着甜美却致命的香气。
陷阱!一个为她量身定做的陷阱!陆凛……他早就知道了!他知道她在查他,知道她需要“证据”,所以他慷慨地、甚至带着一种戏谑的残忍,将这份包裹着蜜糖的毒药放在了保险柜里最显眼的位置,等着她来拿!
书房厚重的门无声地向内滑开。走廊的光线切割开室内的黑暗,勾勒出一个高大挺拔、如渊渟岳峙的身影。
陆凛回来了。
他就站在门口,一身挺括的黑色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臂弯,领带松开,露出紧实的喉结。身上似乎还带着深夜归来的清冽寒气,但那双眼睛,在门厅灯光的映衬下,锐利得如同在暗夜中锁定了猎物的鹰隼,精准地穿透昏暗,牢牢钉在沈微脸上——钉在她苍白失血的脸上,钉在她手中那台闪烁着“曼陀罗核心档案”幽光的电脑屏幕上。
空气瞬间凝固,沉重得如同水银。沈微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她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奔流、心脏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的声音。她像被钉在原地,连指尖都无法挪动分毫,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掌控了她全部命运的男人,一步步走进这令人窒息的寂静里。
陆凛的脚步很稳,踩在厚实的地毯上几乎听不到声音,却像重锤一下下砸在沈微的心上。他没有开灯,任由书房被门外的光线分割成明暗交织的诡异空间。他在距离沈微几步远的地方停下,目光掠过她僵硬的姿态,掠过她手中那个昭示着背叛的铁证,最后,落回她写满惊惶与绝望的眼睛深处。
他微微侧头,嘴角似乎勾起一个极其细微、难以察觉的弧度。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种洞悉一切后的、带着冰冷质感的了然。低沉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每一个字都像冰珠滚落玉盘,清晰而危险:
“这么晚了,还在……加班?” 他的语调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近乎温柔的关切,却比任何质问都更令人毛骨悚然。
沈微猛地一颤,指尖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电脑差点脱手。她下意识地想后退,想遮挡屏幕,但身体僵硬得不听使唤。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急促而破碎的喘息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陆凛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她紧握的电脑上,屏幕幽蓝的光映亮了他深邃的眉眼。“看来,找到了些……有趣的东西?” 他向前逼近了一步,强大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阴影,瞬间笼罩了沈微。他身上那熟悉的、混合着冷冽雪松与淡淡烟草的气息,此刻闻起来却像致命的毒药。“喜欢这份……我特意为你准备的礼物吗,微微?”
“礼物”两个字,被他刻意放慢了语速,带着一种淬了毒的嘲弄,狠狠刺穿了沈微最后一点自欺欺人的屏障。
“你……你早就知道……” 沈微的声音嘶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撕裂的声带里挤出来,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你知道我会来……你在等我!你故意放了这个……这个假东西在这里!” 她猛地举起手中的电脑,屏幕上的“曼陀罗核心档案”几个字像嘲讽的眼睛瞪着她,“赵东来?苏黎世?陆凛,你到底想干什么?!把我当傻瓜一样耍得团团转很有趣吗?!”
愤怒和巨大的屈辱感终于冲破了恐惧的堤坝,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在空旷的书房里激起微弱的回响,带着绝望的尖利。
陆凛脸上的那点伪装的柔和瞬间消失殆尽,如同面具剥落,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冰冷。他的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将沈微的灵魂都剖析开来。他没有回答她的质问,反而向前又迈了一步,距离近得沈微能感受到他身体散发的热度和那股迫人的气势。他伸出手,不是抢夺电脑,而是用冰冷修长的手指,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捏住了沈微的下颌,迫使她抬起泪痕斑驳的脸,直面他眼中翻涌的、令人心悸的风暴。
“那你呢,沈微?”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蕴含着山雨欲来的狂暴,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凿在沈微心上,“撬开我的保险柜,窃取我的核心机密文件……在你心里,我这个丈夫,到底是什么?一个随时需要你提防、需要你搜集证据去扳倒的……嫌疑人?还是一个……嗜血的怪物?”
他的手指收紧了力道,捏得沈微下颌骨生疼,却远不及他话语里的冰冷和失望带来的痛楚之万一。
“我没有……” 沈微的辩解苍白无力,泪水汹涌而出,“我只是……我只是想知道真相!十年前……我全家……那些事……还有那些尸体……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你把我关在这里,像关一只金丝雀!你让我怎么想?!”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委屈和无处发泄的愤怒,身体在他的钳制下无法控制地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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