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宇拉了一张单人椅坐在树下的角落里看着一群人的狂欢。
乐队的演奏结束了,受东方人的感染,他们收起了手风琴、钢棒吉他、班卓琴等乐器,反而指挥着音响播放起了摇滚和电子乐,节奏像无形的浪潮,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人们的耳膜,也冲击着大家的心脏,不知从谁开始,人们围成一个圈,手臂搭在彼此的肩膀上,像一列没有终点的火车,在音乐的轨道上疯狂奔驰。笑声、欢呼声、尖叫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眩晕的喧嚣。
宋明宇的手指无意识地跟着敲打着椅子的扶手,试图跟上那节奏,却发现自己始终无法融入其中。
他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空洞感,仿佛自己与这个世界隔着一层透明的屏障。他能看到大家的快乐,却无法共鸣。孤独像一根细细的丝线,缠绕在他的心头,越勒越紧。
“真矫情啊你!”他忍不住踢了一下脚下的草坪,皮鞋的脚尖处沾了些许草丝和泥土,像是从某个遥远的地方带来的痕迹。他想起了什么,却又说不清楚。或许是想起了某个曾经追随的人,或许是想起了某个未曾实现的梦。那些模糊的记忆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像风中的落叶,抓不住,也留不下。
红酒的盘子端来他就端红酒,香槟的盘子端来他就端香槟。
他的头慢慢的天旋地转,真好啊!一醉方休真好啊!什么都不用想了!他顾不上隐隐作痛的肠胃,一杯接着一杯。
兜里的电话震动袭来,他掏出来看,是刘洋。
“这么吵啊?我说话你能听的见嘛?”
“过圣诞啊!圣诞快乐啊哥们儿!”他虚无的举着酒杯冲上空一碰。
“什么洋玩意儿节啊,咱不懂,对了,你的案子有眉目了,我同学刚打电话了,他们排查了好几天,走访了几条街,想找出目击证人,一开始毫无音讯,最后说提供有效线索的给5000块钱,有个卖油炸饼的悄悄告诉那里头有个人他认识,是轮胎厂一个下岗职工的儿子,那小子是个混子,经常在学校中专附近,找学生,倒腾点电话卡,车票什么的,有时也讹点钱,还经常在网吧偷东西,说是准备抓了,抓完了就审。到时候究竟怎么回事就清楚了,等我有了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你!”刘洋在电话那头兴奋的说着。
“厉害啊,刘警官,我还以为只能成悬案了呢,走的时候,你不是说,你那同学也是小兵,说话不算,没人搭理他这茬吗?再说了,还悬赏5000,谁给出这5000?要我说算了,我这么远。。。能管得着那些吗?”
“我同学是说了不算,但你爹厉害啊,这还不是他一个电话的事儿。。。”
“嗐。。。。”宋明宇心里咯噔一下,想起在林州父亲得知这件事后在电话里对他厉声责骂,骂他是个倒霉蛋,惹祸精,扬言绝对不管他的烂事,让他好自为之。结果,这个“仇”,还是只有这个老子能给自己报。“我爸也是瞎掺和,要我说算了。。。”他依旧嘴硬。
“哎呀,不说了,你那边太吵了,你说什么我都听不清,这他妈越洋电话呢,一分钟好几块!挂了!有消息我再跟你联系!”
“哥们儿,圣诞快乐啊!”他冲那头儿喊了一声,伴随着“b-b-b”的挂断声。
“案子快破了。。。竟然还真能找着,我这是什么招混混体质啊!”他重新坐下来,翘高了二郎腿,把整个后背靠在椅子上,舒展着身子仰起脑袋,红红的脸蛋上露出今晚上第一个愉快的笑意。
“刘红梅,别生气了,老宋,谢谢你啊!”他嘟嘟囔囔的自言自语,一个仰脖,又清空了一杯畅快的酒精。
音乐依旧在继续,人群依旧在狂欢。宋明宇抬起头,目光穿过那些晃动的人影,望向远处的夜空。星星稀疏地散布在天际,微弱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某种无声的孤独。
但眼前的一切实在美好,灯光,音乐,鲜花,泳池,欢声笑语。。。在酒精的加持下,这一切忽大忽小忽明忽暗,一会儿转着圈,一会儿又向上空窜去,脚下的草地也忽软忽硬。
他的眼皮渐渐的开始觉得沉重,眼睛也慢慢的模糊不清。
模糊不清的时候,还是很清楚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朝着一条通向海边的灌木丛形成的小道走了出去。
她左手抓着烟盒,右手接着电话,对话似有争吵,即使从面部表情来看,也绝对不是愉快,只一瞬,就闪进茂密的由金合欢和海岸石楠组成的将近两米高的灌木丛里消失了。
从酒店通往海滩的人工道路有三四条,有的是白色木板组成的阶梯,有的是用打磨好的岩石铺成的长路,都有明显的指示标志。
但还有几条工人们自己走路踩出来的野路,周围都是高大的灌木丛,那些海岸草树未经任何雕饰便形成了天然的视线屏障,沈月珠误打误撞,只为远离人群,走进了其中的一条。
她拿着烟盒,附近出口处看到的宋明宇便警觉起来,他很怕她醉醺醺的在灌木丛中点燃了香烟,如果没有真正的熄灭,落到植被里,在这炎热的盛夏,被晚上的海风一吹,那就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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